第60章 傅山

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畅读/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避免出现内容无法显示或者段落错乱。

阿风骑着枣红马风影，任由晨晖镀金在马鬃间，那是他浪迹天涯的第六十七日。傅山的轮廓在远方渐次清晰，像是被谁用炭笔草草勾勒的写意画卷，干涩而荒芜，偶有飞鸟掠过，惊起一阵沙尘。

“风影，你且看。”阿风勒住缰绳，指尖叩响了马鞍，“这山似被世间遗弃，连野草都吝啬生长。”风影喷出一口白气，似是在回应主人的喟叹。

一行行枯瘦的山脊沿着甬道蜿蜒，阿风下马时，靴底扬起的细尘在空中打了几个旋，又落幕回地。溪流自北向南，是这荒芜里唯一的灵动，像琉璃镜碎成无数碎片，在日光下泛着冷冽的光。他掬水时，掌心的瑶碧冰凉如初雪，那些晶莹的石头在指缝间捉迷藏，偶尔有几粒调皮地坠入水中，荡起细碎涟漪。

“这瑶碧本应深藏地脉，怎会流落溪间？”阿风摩挲着怀里的玉，声音里满是讶异。

行至山阴，人鱼的传言似成了迷雾，缠绕在他心头。他沿着溪流，踏碎斑驳树影，脚踝处沾满了泥泞。日头西坠时，他踏入墦冢林，树干斑驳的苔藓仿佛在诉说着古老秘密。风卷落叶作响，阿风手按剑柄，指尖轻颤，却不见半丝异样。

暮色渐浓，campfire在林间跳跃。一位鹤发老者正蹲在火堆前，枯瘦的手指翻动着柴火，火光映照得他脸上沟壑如刀刻。他头也不抬，沙哑的声音先响起：“年轻人，来寻药？”那语气像是能看穿阿风的来意。

“老人家，晚辈阿风，只是随便逛逛。”阿风缓步靠近，黑曜石般的瞳孔里满是恭敬。

老者抬头，浑浊的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傅山荒芜，却藏着无数乾坤。谷水向东，洛水向西，水脉如经络连着天地，你且去瞧瞧。”

月光为林间披上银纱，阿风循着潺潺水声，踏入谷水。指尖掠过水面，几块莹润的珚玉在月色中泛着幽蓝光晕。他将玉放在掌心，忽觉一股温热自玉心透出，像是有生命在低语。

次日，林间晨雾未散，阿风再次来到老者营火前。老者正捣药，铜杵与石臼相击，发出沉闷声响。“这玉，与傅山有缘。”他抬头，见阿风怀中玉光流转，“山灵馈赠，当心着。”

“敢问老人家，这山灵何在？”阿风按捺不住好奇。

老者嗤笑一声，胡须在风中飘摇：“山灵？不过是这山的魂。傅山藏玉，山灵便在玉里；溪流有鱼，山灵便在水里。你寻它作甚？”

阿风哑然，望着老人眸中似有星辰闪烁，又似尘世沧桑。他想起昨夜怀中玉的温热，想起谷水里游弋的光影，忽然明白：这山间的一石一木，皆是山灵笔下的诗行。

老者递过一包草药：“行路难，带着。”阿风接过，草药在掌心簌簌作响，似有风声在呢喃。

傅山之外，洛水汤汤。阿风与风影立于渡口，回首处，山林已融于晨霭。怀中玉佩温润如初，他轻轻摩挲，像是在与一座山对话。

阿风望着怀中的玉佩，感受到一种奇妙的联系，仿佛傅山的灵魂已与他相连。他向老者微微颔首，表示感谢。

“老先生，能否告知这山灵传说的由来？”阿风轻声问道，试图探寻更多关于这片神秘土地的故事。

老者停下手中的活计，目光投向远处的山峦，仿佛在回忆过往。“很久以前，傅山曾是绿树成荫、百鸟鸣唱的灵秀之地，山灵便居住于此，守护着这片山林的生机。”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怀念，“但后来，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降临，山林被毁，生灵涂炭。山灵为拯救傅山，将自身力量分散于山水之间，才使得此地虽荒凉，却仍有灵韵不息。”

阿风听得入神，他从未听过如此神奇的故事，仿佛自己正置身于那个古老时代，目睹着山灵的壮举。“山灵如今仍在吗？”他好奇地追问。

老者微微一笑，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或许仍在，或许已化作这山水间的每一寸土地，每一滴溪水。傅山的灵气还在，山灵便从未真正离开。”

夜色如墨，两人围坐在篝火旁，火光摇曳，映照着他们或沉思或深邃的面容。阿风从怀中取出几颗瑶碧，递给老者：“您看这些玉，是否也蕴含着山灵的力量？”

采药老人接过瑶碧，苍老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玉石的表面，仿佛在感受其中蕴含的能量。他沉默片刻，随后缓缓开口：“瑶碧虽生于这荒凉之地，却蕴含着不凡的灵性。它们或许是山灵力量的凝聚，是这片土地的灵魂所在。”他将瑶碧递回给阿风，“你与傅山有缘，才能觅得这些灵玉。”

阿风恭敬地接过玉，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使命感。他仿佛已经成为了傅山与外界沟通的桥梁，肩负着传承这片土地灵韵的责任。

“老先生，在下想求教一事。”阿风斟酌着言辞，“这山中是否仍有未解之谜，有待后人探寻？”

老人目光微动，似在思索。篝火在他们之间哔哔剥剥地燃烧，火苗时而跃起，映照出他脸上的沉吟。

“傅山之谜，何止一端。”老人的声音低沉而充满磁性，宛如远古的回声，“东麓有座古老的石窟，石壁上绘着未知的图腾；谷底生有一种名为‘幽冥芝’的灵草，传说服用后可窥见往昔之影；更有传言，傅山北侧的断崖下，隐藏着山灵沉睡的密室。”

阿风眼中闪过一丝渴望的光芒，他能感受到自己心中的冒险之魂正在跃动。在篝火的映照下，他的脸庞被镀上了一层金黄，宛如即将踏上征途的侠客。

“幽冥芝？”他轻声重复着这个名字，仿佛在品味其中蕴含的神秘力量，“晚辈愚钝，还请老先生详述其效用。”

老人微微一笑，那笑容里藏着岁月的沉淀：“此草生长于月华最盛之处，三百年成形，五百年聚灵。服之者，能于梦中重温往昔片段，却需谨记——窥视过去的代价，是承受记忆的重量。”

阿风沉默了，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怀中的瑶碧，那冰凉的触感在这温暖的篝火旁显得格外突兀。他明白，老人的话语中蕴含着深意，这不仅是一场对未知的探索，更是一场对自身灵魂的考验。

“老先生所言石窟，可有具体方位？”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是对未知的敬畏与期待交织而成的。

老人缓缓起身，枯瘦的手指向东方的山峦，那里星光黯淡，唯有一抹灰白的轮廓在夜色中若隐若现。“沿溪水逆流而上，至第三处断崖右转，苔痕斑驳处即是入口。”

阿风站起身，向老人深深一揖：“晚辈感激不尽，定当慎之又慎。”

篝火在夜风中摇曳生姿，火光如同跃动的精灵，试图照亮这被黑暗笼罩的山林。阿风转身走向风影，马儿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即将踏上的征程，在原地轻轻踏蹄，发出低沉的嘶鸣。

“阿风，记住。”老人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严肃，“傅山的每一块石头、每一滴溪水，都有它的灵魂。你所探寻的，不仅是秘密，更是与这片土地的对话。”

阿风回头，月光为老人的身影镀上银边，那双眼睛在夜色中宛如两颗深邃的星辰。他轻声应道：“晚辈谨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