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洪智有的苦肉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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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长阴森森的站在门口。</p>
身后跟着满脸不可思议的陆桥山和余则成。</p>
“刘科长,怎么回事?</p>
“谁给你的狗胆,敢对我的秘书私下用刑!”</p>
吴敬中气的肝儿颤,厉声大喝。</p>
“站长,我抓到了洪智有通票的罪证。”刘雄忙道。</p>
“通票?”</p>
吴敬中暗叫糟糕。</p>
这种事摊到台面上,得有审讯记录,必须提交督查室。</p>
他就是想掩饰,也没辙。</p>
“有这回事吗?”</p>
吴敬中坐到上首,眼神复杂的看着洪智有。</p>
“桥山,你记录。</p>
“刘雄,你问。</p>
“如果是通票,决不轻饶。”吴敬中板着脸下令。</p>
“站长。</p>
“行动队的蒋涛一直盯着孔方,他亲眼看见洪智有接头,俩人上一辆车离开了。”</p>
刘雄直接把蒋涛叫了进来对质。</p>
“是吗?”吴敬中问蒋涛。</p>
“是!”蒋涛回答。</p>
“洪秘书,你还有什么话说?”吴敬中看向洪智有。</p>
“站长,这是诬陷。</p>
“我没见过什么孔方,更没跟他上过车。”洪智有佯作无比虚弱的回答。</p>
“诬陷?</p>
“人证俱在,你还敢说诬陷?”刘雄勃然大怒。</p>
“刘科长,话不能这么说吧。</p>
“秋季还指认站长太太和胡蝶是红票呢。</p>
“你的人空口无凭,光靠一张嘴不符合办案程序。”</p>
陆桥山在一旁阴恻恻冷笑。</p>
他倒不是帮洪智有。</p>
纯粹想借机搞臭、搞垮刘雄。</p>
“陆桥山,你别睁眼说瞎话,蒋涛亲眼看见的,我亲自逮的人还不是证据吗?”刘雄指着他吼道。</p>
“刘科长,有理不在声高。</p>
“你们保卫科干这种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p>
“当初李平假传站长命令,让余主任险些错掉秋季,害站长受戴老板、蒋夫人责难。</p>
“现在随便找个人给洪秘书扣顶帽子。</p>
“也不是不可能啊。”</p>
陆桥山是南昌调查科的老资格,压根儿就不怂他。</p>
“刘科长嘛,毕竟是鸡鹅巷出来的老人,手段自然……”余则成言简意赅,在一旁淡笑补刀。</p>
“你……”刘雄有苦难言。</p>
杀秋季,是站长指示他转达李平的。</p>
但这事只能烂肚子里,打死不能说出来。</p>
没想到反倒成为陆、余为红票开脱的口实了。</p>
“好了。</p>
“你说洪秘书跟孔方有勾连。</p>
“证据呢,孔方抓到了吗?”</p>
吴敬中打断两人争吵,沉声问道。</p>
“站长我的人追到喜子北口。</p>
“那条线极其隐蔽,正是孔方以前帮红票转运物资的秘密通道。</p>
“难道这还不能证明洪智有是红票吗?”</p>
刘雄咬了咬牙,再次陈述证据。</p>
“呵呵。</p>
“站长,余主任,听到吗?</p>
“极其隐蔽!隐秘通道!</p>
“隐蔽到宪兵司令部是条狗都能找到。</p>
“你告诉我这叫极其隐蔽,秘密?</p>
“站长,改天我们这些人是不是只要进山,踩了条道,就得被判为红票啊。”</p>
陆桥山头一歪,大觉可笑。</p>
“刘雄,你这叫什么狗屁证据。</p>
“我问你孔方抓到了吗?</p>
“还有那……那批物资,这是关键。”</p>
吴敬中现在就想知道,自己的酒去哪了。</p>
“孔方逃了。</p>
“宪兵司令部的人和当地驻军正在搜山。</p>
“那批物资被洪秘书一把火烧了。</p>
“站长,他这是在销毁证据。</p>
“我用性命向委员长,向党旗发誓,那车里装的一定是转运给红票的重要物资。”</p>
刘雄满脸青筋暴起的喊道。</p>
是你十八代祖宗。</p>
老子的酒。</p>
老子的钱啊!</p>
吴敬中心态爆炸,指着他冷喝道:</p>
“我再问一遍,孔方、物资,人证、到底有没有!”</p>
“我……”刘雄哑口无言。</p>
他本想人已经抓现行了,只要严加逼供。</p>
就洪智有这种浪荡货,几鞭子下去,还不得撂了。</p>
那曾想这货比茅坑里的石头还滑。</p>
证据没套出来,还被反将了一军。</p>
“没有证据,只凭臆想,你就敢抓人。</p>
“今天抓我的秘书。</p>
“明天你是不是要把我也抓到这张椅子上来!”</p>
吴敬中连着猛拍桌子,背头发型都散乱垂了下来。</p>
众人哪见过老吴发这么大火,一时都吓傻了。</p>
余则成悄摸摸瞄了洪智有一眼。</p>
隐约有点明白了。</p>
这货怕是用的苦肉计,这是要强行换掉刘雄。</p>
“站长!</p>
“洪智有真的是红票,你相信……”刘雄气的快要吐血,有理说不清,急的直跺脚。</p>
“闭嘴!”</p>
吴敬中顺手拔过一旁警卫的枪。</p>
咔嚓。</p>
打开安全栓,指向了刘雄。</p>
刘雄脸色煞白,胸口闷痛到快要窒息。</p>
“洪秘书,我问你,你是给红票运送物资吗?”吴敬中放下枪,沉声问道。</p>
“站长。</p>
“我欠过龙二人情,他请我去帮忙押货,也是想借我认识许团长的便利。</p>
“喜子口的张旅长和许志武以前是战友。</p>
“运送的就是一点粮油米面。</p>
“您要不信,现在就电讯喜子峰保安旅张旅长,他可以给我作证。”</p>
洪智有没有大喊大叫,只是表情略显痛苦的陈述。</p>
“桥山,你现在给张旅长打电话。”吴敬中吩咐道。</p>
“是。”</p>
陆桥山到隔壁监听室打了电话。</p>
很快走了回来,“站长,张旅长和他的副官亲自查验的车,的确如洪秘书所说。”</p>
“站长,这分明就是借口。</p>
“如果是米面,为什么要烧掉?”刘雄深吸一口气,继续争辩。</p>
“不为别的。</p>
“你带的不是津海站的人,我信不过宪兵司令部。</p>
“与其被他们没收谋了私利。</p>
“我宁可玉碎,绝不瓦全。”</p>
洪智有盯着他,冷笑了起来。</p>
“站长,现在情况已经很明确了。</p>
“刘科长是诬陷,哦,当然也可能的确是抓错了。</p>
“但仅凭蒋涛的口供,以及那条路红票过去运转过物资,就断定您,堂堂少将站长的机要秘书是红票。</p>
“是不是太草率了。</p>
“传出去对站长您和津海站名声不利啊。”</p>
余则成开始为事情定调子。</p>
“保卫科的常规操作吧。</p>
“余太太跟我媳妇说,她就因为说了句老家三大爷给张将军牵过马,练了几天武艺,刘科长就逮着一通查。</p>
“哎,张自忠将军在他眼里都能是……</p>
“还有余主任就更别提了。</p>
“站长您手把手教的高材生,击毙李海丰,戴老板亲嘉的英雄少校。</p>
“被一个连少尉都不是的狗屁科员李平,带着一群人逼着被迫对秋季下手。</p>
“还美其名曰是您的命令。</p>
“哎,站长,有时候我们这些人真不知道津海站到底该听谁的。”</p>
论煽风点火,陆桥山绝对是把好手,也绝不会错过。</p>
“陆桥山。</p>
“你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少在这挑拨离间。</p>
“老子一腔热血都是为了党国,为了津海站。”</p>
刘雄气的满脸扭曲,真想掐死这不要脸的龌龊玩意。</p>
“我发现你跟马队长一样。</p>
“只要看谁不顺眼就是红票。</p>
“张嘴就是委员长、党国!”</p>
陆桥山呵呵一笑,旋即咬牙拍了拍椅子扶手:</p>
“旗子举得高,你倒是拿出证据来呀。</p>
“真想撕烂你们这帮蠢货的嘴!”</p>
他早忍刘雄很久了。</p>
难得踩上一脚,“撕嘴绝招”自然得使上。</p>
“够了!</p>
“党国的资源就是被你们这些人内耗了。</p>
“都给老子听清楚了!</p>
“津海站只有一个站长。</p>
“姓吴,不姓刘!</p>
“更不姓陆!”</p>
吴敬中恼火的瞪了陆桥山一眼。</p>
狗东西,这当口了还在煽阴风,真是活腻歪了。</p>
“是。”陆桥山尬笑点了点头。</p>
“刘科长,你还有什么话说。”吴敬中问。</p>
刘雄不说话。</p>
“撤销刘雄保卫科科长一职,暂由肖副科长代理。</p>
“先押下去,好好清醒几天。”</p>
吴敬中下令。</p>
立即有警卫上前,就要扣刘雄。</p>
“放开,老子会走。”</p>
刘雄目光狠狠从洪智有、余则成两人脸上划过,一摆手傲然走了出去。</p>
“智有!”</p>
余则成见定了调,冲过去要给洪智有解锁。</p>
洪智有头一歪,当场晕死了过去。</p>
真晕。</p>
饿的。</p>
低血了。</p>
“谁让你动刑打他的。”吴敬中指着老五喝问。</p>
“是,是刘科长。”老五颤颤惊惊。</p>
“狗东西!”</p>
也不知骂的是刘雄还是老五,吴敬中抬手狠狠给了老五一巴掌。</p>
打完,吩咐道:“还愣着干嘛,赶紧送陆军医院去。”</p>
……</p>
下午。</p>
洪智有醒来,就看见余则成正冲他笑:“智有,醒了啊。</p>
“我查了,没监听,可以说话。”</p>
“你这乌鸦嘴。</p>
“上次说迟早陪回来,果真让你说中了,连病房都是同一间。”洪智有虚弱笑道。</p>
“你别装啊。</p>
“就老五跟你的交情,这鞭子打的就是挠痒痒,刮层皮而已。”余则成何等老辣,过一眼就能看出来。</p>
“要不我刮你层皮试试。”洪智有不装了。</p>
他虚弱纯粹是昨晚没睡觉,一天一夜没沾米水,再者被刘雄电椅吓的。</p>
伤,就是点皮肉苦。</p>
打人,老五自然是专业的。</p>
五哥还能下死手打自己的恩亲债主?</p>
“我在隔壁看到了小五子。”余则成突然道。</p>
“咋样?”洪智有问。</p>
“老五说用的都是最狠的招。</p>
“人已经不行了。</p>
“今晚就得送停尸间。</p>
“别看小,一个字都没吐,要不翠平就该上椅子了。”</p>
余则成眼眶微红,低头看着地,像是在波澜不惊诉说旁人的故事。</p>
“要不说你俩口子有毒,可惜了小五子,当了冤死鬼。”洪智有同情叹道。</p>
“你这招干不掉刘雄。</p>
“他是站长的生死兄弟,就算是损失了这批酒,念在情分上,他也不会处理刘雄。”余则成说起了正事。</p>
“我知道,所以我还给他准备了三板斧,必须砍掉他的狗脑袋。”</p>
洪智有森然道。</p>
除了张四爷父子,他还从来没这么想一个人死。</p>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p>
人若犯我,我必诛之。</p>
刘雄既然没有眼力架,那就只能送他去陪张四爷喝茶了。</p>
“哪三板斧。”余则成问。</p>
“第一板斧嘛,先不说。</p>
“第二板斧,中统局有个人叫谢若林。</p>
“你去见他,给他一根金条。</p>
“让他找机会跟宪兵司令部执法队的唐武见面,握个手就行。”</p>
洪智有道。</p>
“中统啊。</p>
“行吧,他万一不认识唐武……”余则成有些担忧。</p>
“呵呵,这你就不用担心了。</p>
“这位谢先生只要钱到位,他自然会认识的。”</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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