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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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了

城墙上，密谍们取下腰间手弩，躲在墙垛后面紧紧盯着城下的黑暗。</p>

金猪背着双手来回踱步，不复往日淡定。</p></p>

他时不时便要趴在城头往下看一眼，确定陈迹没事后才短暂放下心来。</p></p>

宛如牌九桌上的赌徒，拿到一手好牌后不断搓开自己的底牌查看，一边担心自己看错了，又一边担心对手出老千、掀桌子。</p></p>

仿佛陈迹赌的不是自己的命，而是金猪的命。</p></p>

好在。</p></p>

或许是天马出现的缘故，灾民中隐藏的刘家之人并未出手暗杀陈迹，他们如毒虫般安静蛰伏下来，等待卯时。</p></p>

天马站在墙垛旁朝下望去，只见陈迹独自靠坐在城墙旁，旁若无人的闭目养神，仿佛睡着了似的。</p></p>

天马看向金猪，比划手势：新人？他胆子很大，像是个疯子。</p></p>

天马意外：你竟然押注了他？</p></p>

他的眼神里，出现一丝悲悯。</p></p>

金猪感慨：梦鸡给内相大人的密报上写，这小子的行官潜力极高，和你一样都是甲等……我原想着甲等天才不好找，要赶紧抓在自己手里，却没想到要栽在他手里。</p></p>

金猪点点头。</p></p>

金猪摇摇头。</p></p>

天马迟疑片刻：那咱们什么时候除掉他父母？</p></p>

金猪压低了声音，没好气道：“当十二生肖也不一定必须是孤儿，早些年好几个生肖都不是的。”</p></p>

天马疑惑。</p></p>

金猪翻了个白眼，赶紧说道：“真不用！”</p></p>

天马若无其事的看了一眼星象：快到卯时了。</p></p>

金猪心中一惊，他回头朝城内望去，却始终没有看见粮车的踪影。</p></p>

……</p></p>

……</p></p>

火把已熄灭。</p></p>

陈迹缓缓睁开眼睛，看见面前的灾民一个又一个站起身来，如一片黑色干枯的森林，无边无际。</p></p>

一名灾民怀中抱着个小女孩，干涩问道：“这位大人，粮食为何还没运到，我家娃娃已经饿得哭不出声了。”</p></p>

陈迹沉默起身。</p></p>

灾民怀里的小女孩，胳膊比竹竿还细。</p></p>

陈迹轻声问道：“洪水已经退了，为何没有留在豫西耕地？”</p></p>

灾民怒声道：“洪水退去以后，官府厘定好的田亩，莫名其妙的全都成了刘家的地。家家户户没有余粮，义马县城倒是有富户愿意借粮给我们，可那九进十三出的高利贷，若是背上了，世世代代都别想再翻身。但凡有一条生路，我们也不会走两百多里来洛城。”</p></p>

灾民苦涩道：“实在是饿得受不了了。”</p></p>

人群中，忽然有人高呼：“跟他废什么话，快要到卯时了，答应我们的粮食还没到！”</p></p>

“对，粮食呢？”</p></p>

“撒谎，他在骗我们！”</p></p>

“杀了他，破门！”</p></p>

城墙之上，天马当即要引弦满弓，射杀带头哗变的灾民，却被金猪按下了胳膊。</p></p>

金猪咬牙道：“不能杀，你杀不掉所有人的。若是将灾民激怒，陈迹那小子就真的活不成了。”</p></p>

金猪急声道：“再等等！”</p></p>

片刻功夫，城墙下的人群如黑色海潮，一瞬间将陈迹吞没。</p></p>

有人挥拳，有人砸锄头，有人抬脚踹，陈迹只能勉强躲开致命的袭击，一步步向城门退去，最终后背抵在那红漆城门的圆铜铆上。</p></p>

金猪扒着墙垛往下看，却发现陈迹已经被逼进城门洞中，再也看不见了。</p></p>

此时，陈迹在城门洞里抓住一只捶向他的拳头，直勾勾盯着对方说道：“我说过粮食会到，便一定会到。我的身家性命就押在这里，我都没慌，你们慌什么？再等一刻钟，若一刻钟之后粮食还没来，要杀要剐悉听尊便！”</p></p>

人群中却有人呼喊：“都等一夜了，还等什么？”</p></p>

“杀了他，破门！进城抢东西吃！”</p></p>

陈迹面色一沉，刘家人不愿再等了！</p></p>

但灾民迟疑着，迟迟不愿对陈迹下死手。</p></p>

他们只是老实巴交的农民，没有真的杀过人，先前也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p></p>

混乱中，这一刀若将陈迹捅死，灾民与朝廷之间再无回转余地。</p></p>

然而就在这一刀递出来的瞬间，汉子却惊愕发现这一刀竟被陈迹躲开了，他豁然抬头，正对上陈迹冰冷的目光。</p></p>

汉子这才意识到，陈迹绝不像先前表现出来的那般柔弱！</p></p>

然而，汉子见偷袭不成之后并没有犹豫，他狠辣的调转刀口，直直刺入自己腹部，哀嚎着举起自己沾满血的双手：“杀人了，官差杀人了，为我报仇！进洛城！”</p></p>

陈迹神情一肃。</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