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呼保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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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保义

夜幕降临，旷野上到处都是篝火，简直与天上的繁星试比光辉。</p>

而谷地中央，这座刚刚才拔地而起的营地，更是灯火通明，照得营地亮如白昼。</p>

无数外藩军武士们提着血污的首级，拉着一群群俘虏，返回这片营地。</p>

郭琪茫然地骑着战马，身后是数十名仅存的黄头军武士，这支昔日的西川劲旅如今也仅剩这么些人了。</p>

郭琪从来不聪明，他信佛也是因为和尚们似乎都能说一些很有道理的话。</p>

所以，仗打完了，好像他们也胜了，但为何他们却败得那么惨。</p>

明明他们都拿下汉源城了，明明他们气势如虹，离胜利都那么近了，但怎么就输了呢？</p>

战争是从什么时候变得他看不懂了呢？</p>

可有一点他懂的，那就是昔日并肩作战的袍泽们，都战死了。</p>

李铤去救节帅的路上，被割掉了首级。老任是冲过流沙河，陷于军中；瞿大夫被伏击，在翠林中自刎；</p>

衙内五都，五个中三个战死，两个自刎，那杨茂言和杨棠二将也是的，打了败仗，何必自刎呢？真不是好汉。</p>

像谢再兴、杨儒消失无踪了，那些个军镇将也死的死，降的降，最后也不知道剩下了几个。</p>

偏只有自己侥幸活了下来，但一众兄弟们也就剩下了这些了。</p>

郭琪就这样茫然地从汉源城废墟中撤出，本能地往谷地中央的营地靠拢。</p>

这一路，他到处能看到被割掉首级，扒掉衣甲的裸尸，也分不清是哪边的。</p>

他只是扫了扫，看有没有眼熟的。</p>

很快，郭琪就带着黄头军残军入了营地，这里已经热闹非凡，到处是帷幕和帐篷，一队队牙兵武士手提着首级，挨个排队着。</p>

他们的前面，幕府的勘功吏正借着灯火仔细地勘验着送来的首级，每有一人符合的便高唱一声。</p>

而一些偷偷塞了钱的，则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只有那些既贪婪，又胆小以己军残尸首级冒功，还不舍得给钱的，才会怒骂。</p>

这会，正有一个这样不长眼的，被拉着大骂：</p>

“混账，你拿个带有发髻的过来，糊弄我？使相的军功也是你能骗的？还不快滚。”</p>

然后队伍的后方笑得更开心了。</p>

至于那个发髻的首级，是从西川军的尸体上割下来的，还是溃兵脖子上割下来的，谁又在乎呢？</p>

这边每通过一个合格的首级，就会有专门的人用清水清洗面容，以方便认出面目来。</p>

一些重要的敌军大将首级，是需要敌军俘虏分别来指认的。</p>

而现在，像这样的首级，光放在帐幕里的，就有七八颗，外头还有武士们来送来，可见这一次唐军到底赢得了一场何等了得的大胜。</p>

也确实如此，此时营地内，虽然闹，但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对于外藩军们来说，这一场大胜来得何其容易啊。</p>

他们只是奔了一上午抵达到了谷地附近，然后就等狼烟升起，那边一升，他们就在军将的呼斥下，冲下了谷地。</p>

然后，他们就赢了！</p>

他们还获得了南诏人的营地，那堆积如山的辎重和缴获，即便他们这些老卒，都是没见过那么多财货的。</p>

所以这一次，他们每人应该能分到不少钱？二百贯？三百贯？嘿嘿！</p>

寻常的吏士们高兴，外藩都将们更是耀武扬威，此刻，不断有军将带着牙兵返回营地，一进来就有人大声报功：</p>

“忠武将李师泰，阵斩外喻部贼酋！望部贼酋！”</p>

“忠武将王建，阵斩敌丽水城主！苍望城主！”</p>

……</p>

这些人都是斩杀的一些南诏方城、部落的城主、酋长，有功，但算不得大功。</p>

终于当感化军的时溥率数百感化军返回营地时，报功的激动大喊：</p>

“感化将时溥阵斩敌永昌节度使杨保山、劝爽杨奇肱。”</p>

唱报声传到了中间的帷幕下，坐在马扎上的高骈高兴对诸将道：</p>

“这时溥我听过，军中号为‘撞命时三郎’嘛，打得好。”</p>

在场军将中，除了博野军使曾元裕还有兖海军都将田重胤，其他人都笑着恭维着。</p>

他们这些人都是各藩军的都将和军使，都被高骈拉到了帐下准备夸功，所以这会在外面获首的都是下面的牙将们。</p>

都将们也乐得如此，反正这些人的军功最后都会一并算在他们头上的。</p>

可一众外藩军将们高兴，旁边陪坐的南诏太子隆舜则是坐立不安了，因为他发现自己大错特错。</p>

他以为有自己提前打招呼，愿意高价收那些军将的俘将，就能收回这些人，可谁想他们还是照杀不误。</p>

虽然大部分都是自己的政敌，也就是他父亲的心腹众，可也有不少是他的基本盘。</p>

就如刚刚被那个时溥一并杀死的劝爽杨奇肱，正是他的老师，也是他在文官体系中的基本盘之一。</p>

此刻，闻得老师被杀，隆舜是又怕又怒，终于他忍不住小声问向高骈，刚说了半句话，外面就又传来一声嘹亮的报功声：</p>

“神策将宋文通阵斩贼小鬼主董凤由。”</p>

高骈理都没理旁边的隆舜，高兴大喊：</p>

“好，是个好汉子，还是咱们神策军的。”</p>

随后他便对下面一人问道：</p>

“那宋文通是咱们长安的吗？”</p>

那人机灵回道：</p>

“此人先是为博野军将，也是咱们关内人呢。”</p>

高骈扶髯，高兴点头，将这个叫宋文通的记住了。</p>

不过宋文通也无需为此高兴，因为高骈现在的记性也不怎么好了，更不用说这会都在心里记了七八个名字了，到时候宋文通也是有可能被忘记的。</p>

被忘了怎么办？没办，只能算这个宋文通运气不好。正如杨庆复说的，运气不好的，做不得将帅的，而出人头地也是一样的道理。</p>

然后，高骈才扭头问向边上的隆舜，笑道：</p>

“太子，有事要说？”</p>

隆舜看着高骈的眼睛，一颤，忙道：</p>

“没事，没事，甚好，甚好。”</p>

然后高骈就不理他，继续听外面的报功声。</p>

后面如什么长武军的朱玫、王行瑜也各有缴获。</p>

这两个是高骈族亲的牙将，但他了解不多，便问向下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