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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野
“所以你们想趁着雪停了，要走？”</p>
赵怀安听着老费的话，摸着下巴的短须思考。</p>
刚刚费扬古过来就是说了一个事，原来他们这些山棚觉得已经将货都驮到邛州了，就想领了赏钱回山。</p>
本来他们是呆都不愿意呆的，但谁想到这刚到邛州就下了大雪，这下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p>
呆在帐篷里的这两天，这些山棚是越呆越怕，这不雪刚一停，就让费扬古代表大伙来和赵怀安商量这个事，甚至赏钱都不打算要了。</p>
这边费扬古听赵怀安问了，忙不迭点头：</p>
“郎君，实在是离家太久了，家里人都等着咱们回去呢，你看咱们的赏钱什么时候能给呢？”</p>
虽然大伙心里也不打算要了，但费扬古也是穷怕了，还是问了一句，可忽然就见赵怀安摇头，连忙找补：</p>
“郎君，后半路咱们也没使什么力气，还随郎君发了点小财，要不这赏钱算了，算了。”</p>
之前伏击南诏人，虽然缴获都被忠武军拿走了，但这些山棚贼得很，在第一时间就抢了衣服、鞋子，也算挣到了。</p>
听了费扬古的话，赵怀安感觉被侮辱了，拍着他的肩膀，大骂：</p>
“老费，你这说的什么话，我赵大一诺千金，能贪你们这个？”</p>
话说得很满，但赵怀安下一句话就是：</p>
“只是我现在也乏钱，本来打算卖了毛皮换点铜钱，但这不下雪嘛，一直没得空。这样，你们再呆几天，等我这边卖了毛皮，给你们发钱，再弄场篝火会，让你们高高兴兴地回去。”</p>
一听还要呆几天，费扬古的脸色直接变了，他左右看了看，拉着赵怀安摊牌：</p>
“郎君，咱直说吧，我们这些人就是不愿意给人为奴，才逃入山林过活。郎君你别费心思了，寨里愿意随你的就那几个，咱们这些人真的得回去的。”</p>
赵怀安脸皮厚，被费扬古直接点破心思，那是一点没脸红。</p>
没错，他是惦记上了这些山棚，但既然人家话都说得这么直白了，那也不能强求，所以点了点头：</p>
“行吧，之前宋使君送了一些粗盐给我，我就用这个给你们当路费，等我从大营回来就给你们发。”</p>
这下子费扬古是千恩万谢，也真觉得这赵郎君人是不错。</p>
这会，他们人已经到了营地的辕门了，像费扬古没有军牌，根本进不了，所以赵怀安就在这里跟他告别。</p>
当费扬古要走的时候，赵怀安还争取了一下，他真诚道：</p>
“老费，真不愿意跟我？”</p>
费扬古动容，但还是拒绝：</p>
“郞君，咱们在山里是苦，但一缕一米都是咱们的，山下土地是肥，但就是满仓满谷，也不过是给这些豪吏们种的。郎君你是好人，以后有用得着咱们的，咱们一定帮，但这事就算了。”</p>
这一刻，赵怀安重新认识了这个费扬古，他所表现出的自由通透，堪称智慧。</p>
但奈何不能为其所用，只能叹了一口气，拍了拍他，带着陆仲元、周德兴两人进了辕门。</p>
后面的费扬古一直站着，直到赵怀安他们进去了，才跑了回去，脚步轻快。</p>
……</p>
赵怀安将自己的腰牌递给了辕门吏，然后还有一面鲜于岳送来的传符，然后在辕门处交了刀，才被放行进来。</p>
看到费扬古走了，陆仲元皱着鼻子，对赵怀安道：</p>
“郞主，这些人走不了的。”</p>
赵怀安刚还有一点离别的小伤感，毕竟也相处大半个月的，这次一别，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了。</p>
这会忽然听陆仲元这话，愣了一下。</p>
此时，另一边的周德兴也解释了：</p>
“郞主，这些人虽只是进了外营，也要受军法管束，此刻离营，那就是逃兵，得杀头的。”</p>
赵怀安是真不知道这个情况，但转念一想，也能理解。</p>
虽然只呆了两天，但费扬古他们也是多少知道军中虚实了，这要是跑路了，一定会被当成南诏奸细杀掉的。</p>
这下子，就是赵怀安脸皮再厚，心里都有点觉得对不住人家了。</p>
其实他也明白这费扬古他们的想法，他们是不想为奴，因为一旦被军队征召了，就算打完仗了，那些良家子能被放走，他们这些逃户能被放走吗？</p>
自己这可是坑死他们了。</p>
当赵怀安这边自责的时候，陆仲元还在那补了一句：</p>
“这正好，咱们正乏人，将他们纳来用了，正好作为选锋。”</p>
赵怀安听了这话，脸就一黑。</p>
妈的，这老陆到底是个兵痞子，动不动抓壮丁去填线，心是真脏。</p>
他本来要骂人的，可看到边上的周德兴也在点头，忽然意识到，这难道是大唐武人的基本操作？</p>
想了想，赵怀安还是颇为谨慎道：</p>
“咱得厚道，心不齐收了也是费米，不如放了，但既然有军法管束，那就再想办法，我赵大不能失信于人吧。”</p>
听着赵怀安的话，陆仲元和周德兴竟然也点头了。</p>
其中陆仲元最机灵，他意识到刚刚说的可能不合这位新郞主的调调，忙转口笑道：</p>
“郞主真是仁义，那些山棚遇到郞主，是真的遇到贵人了。”</p>
边上的周德兴还是点头。</p>
这下子赵怀安明白了，这两人是墙头草啊，他对大唐低层武人的认识又深了一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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