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1章 彬杉相伴情缱绻，南都急讯唤归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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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城的灯火在脚下迅速退成星子。

郑斌捏着剑诀的手背上暴起青筋，青锋剑的速度比平时快了三成，风刃刮得两人脸颊生疼。

元彬望着下方掠过的高速路，平时这个点该是空荡荡的，此刻却堵成了红色的河——有私家车开着双闪往城外窜，有救护车鸣笛逆行，甚至能看见几个穿道袍的修者御着法器从车顶飞过，衣角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看那边。”郑斌突然偏头。

元彬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南都方向的天空泛着不自然的紫，像有人把墨汁泼进了夜空。

更诡异的是，那团紫雾里隐约能看见冰晶坠落，在离地面百米处又突然消散，仿佛被什么东西吞了。

元彬放出神识试探，刚触到那团紫雾便像被火燎了般弹回来。

他眉心骤痛，这才发现自己掌心不知何时渗出了血——那雾里竟有腐蚀性的灵气，比他当年在幽冥海碰到的毒瘴更狠。

“灵气在吞噬灵气。”元彬的声音被风声撕碎，“就像……就像有什么东西在把天地间的生气当饭吃。”

郑斌的剑突然一个颠簸。

她低头看向手腕，那里戴着的灵玉串正在疯狂发烫，原本通透的玉珠此刻黑了三颗——这是她门派特有的预警法器，每颗玉珠对应一位同门，变黑意味着……

“我三师姐在南都。”郑斌的喉结动了动，青锋剑的速度又提了两成。

剑身擦过紫金山顶时，元彬瞥见雾气里有白影闪过，像极了被抽干生气的尸体，可等他再看，却只剩一片混沌。

下方传来警笛声。

元彬低头，看见一辆辆贴着“疾控”标识的面包车正往市中心涌，车灯在雾里晕成模糊的光斑。

他突然想起三百年前，蓬莱岛爆发尸疫时，也是这样的车灯长龙，也是这样的雾里白影——只是那时的车是马车，灯是灯笼。

“快了。”郑斌的声音带着颤抖，不知是因为冷还是急。

青锋剑刺破紫雾的瞬间，元彬闻到了浓重的消毒水味，混着若有若无的甜腥——那是血锈味和某种腐烂的花香搅在一起的味道，像极了……

像极了前世尸疫爆发时，腐尸堆里开出的曼陀罗。

元彬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郑斌的衣角。

他望着下方越来越清晰的南都夜景，看着急诊大楼外排成长龙的救护车，突然想起菲菱刚才没说完的话——那些昏迷的病人，除了手背的冰晶，还有人身上起了红疹，有人指甲变成青紫色，有人……

有人在说胡话时，都提到了“蓝月亮”。

青锋剑掠过长江大桥时，元彬抬头。

原本该是弦月的夜空，此刻竟悬着一轮幽蓝的月亮，月光落在江面上，像撒了把碎玻璃。

他突然想起徐娇娇说炸了的罗庚盘——那些法器不是被灵气冲坏的，是被这月亮的光。

郑斌突然倒抽一口冷气。

她指着前方，元彬顺着看过去，只见市中心最高的双子塔上，原本滚动播放广告的LEd屏，此刻全变成了雪花点，偶尔闪过几个扭曲的人影，张着嘴像是在喊什么。

“他们在说……救我？”郑斌的灵识比元彬弱些，但五感更敏锐。

她话音刚落，整座城市的灯光突然同时熄灭，只剩蓝月亮的光冷冷地照着大地。

元彬能听见下方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

他望着怀里发抖的郑斌，突然想起方才酒店里，她蜷在他臂弯说“想看春去秋来”。

可现在秋还没到，他们就先撞进了一场不知是天灾还是人祸的局里。

青锋剑在市修协总部楼顶急停。

郑斌踉跄着落地，被元彬稳稳扶住。

楼门突然被撞开，菲菱和徐娇娇冲出来，前者手里还攥着半块碎了的罗庚盘，后者抱着个裹在毯子里的小女孩——正是炜彤，此刻正闭着眼，额头烫得惊人。

“她刚才还好好的……”徐娇娇的眼泪砸在毯子里，“突然就烧起来了，身上还起了这些……”她掀开毯子一角，元彬倒吸冷气——小女孩雪白的小腿上，正爬着蚯蚓似的青紫色血管，像有什么东西在皮下窜动。

郑斌猛地抱住炜彤。

元彬能看见她指尖在发光，是离火诀的暖流正往孩子体内送。

可那青紫色血管只是顿了顿，又继续往大腿爬去，速度比刚才更快了。

“去地下密室。”元彬解下自己的外套裹住三人，“把所有能隔绝灵气的阵法都开起来。志子呢？”

“在梅城，我让他别来。”菲菱的声音发哑，“元董……刚才紫金山的雾散了一瞬，我用望远镜看……里面全是……”

她的话被一阵刺耳的警笛声打断。

元彬抬头，看见三架警用直升机正往这边飞，探照灯扫过他们时，他清楚地看见飞行员的脸——那是张毫无血色的脸，眼睛翻着白，嘴角淌着黑色的血。

郑斌怀里的炜彤突然发出一声尖叫。

那声音像根细针，扎得元彬耳膜生疼。

他低头，正看见小女孩的指甲变成了青蓝色，深深掐进郑斌手背，而那些青紫色血管，已经爬上了郑斌的手腕。

蓝月亮的光更亮了。

元彬望着远处逐渐亮起的点点幽蓝，突然想起方才御剑时，下方高速路上那些逆行的车辆里，有几辆车的车窗上，也贴着这样的蓝光——像极了……

像极了尸疫爆发时，腐尸眼里的磷火。

他握紧郑斌的手，感受着她掌心逐渐变凉的温度，又看了眼怀里烧得迷糊的炜彤。

远处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接着是成片的尖叫。

元彬知道，他们没时间了。

“守好密室。”他松开郑斌，水纹从袖口漫出来，在脚边凝成冰魄剑，“我去紫金山看看。”

郑斌想拽住他，却被元彬用灵气轻轻推开。

他转身时，月光落在冰魄剑上，映出他眼底的冷——三百年前他护着小徒弟渡劫，五十年前他替元彬挡车祸，现在……

现在他要护着这一城人，看春去秋来。

冰魄剑划破夜空的瞬间，元彬听见身后传来郑斌的喊声，混着炜彤的抽噎，混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他望着紫金山方向翻涌的紫雾，突然想起菲菱没说完的话——紫金山雾散时，里面全是……

全是站着的尸体。

而更让他心惊的是，方才替炜彤检查时，他在她体内感知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那是三百年前，他在幽冥海深处，从尸王心脏里剜出来的，尸毒的气息。

蓝月亮的光突然大盛。

元彬加快速度，冰魄剑带起的风卷着几片落叶，那些叶子落在地上，瞬间便枯成了碎片。

他望着下方逐渐被幽蓝笼罩的城市，突然想起徐娇娇说的“蓝月亮”——今天，本该是农历十五，月圆之夜。

可这轮月亮，太蓝了。

太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