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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如雨点叩击大地,枣红马风影四蹄翻腾,鬃毛在疾风中肆意飞扬,宛如一道灼烧天际的赤色流火。阿风俯身紧贴马背,耳畔风声呼啸,两旁的树木模糊成一片流动的绿墙。他早已习惯了这般风尘仆仆的追逐,只为追逐散落于天下名山间的奇景异事。琴鼓山的名字,如同埋藏于古卷中的神秘符咒,被零星旅人偶然提起——传说山中深谷回响着无人拨弄的琴鼓天音,引得阿风心驰神往。他勒紧缰绳,风影长嘶一声,昂扬的马首直指东南方向升腾的青色山影。那里云雾缭绕,仿佛隐藏着世间所有谜题。
当风影终于止步于琴鼓山脚,阿风翻身下马,双脚深深陷入松软的泥土。仰头望去,山势如一条伏卧于天地之间的巨龙,嶙峋脊背刺破浮云,山岚在峰峦间流转飘荡,宛若巨龙的鼻息。风影喷出温热白气,阿风轻抚它汗涔涔的脖颈,低语道:“老伙计,怕是要辛苦你随我徒步了。”他解开行囊背在肩上,将风影的缰绳绕在腕上,深吸一口山中清冽的空气,举步踏入这巨大生灵幽邃的怀抱。
山中树木形态各异,仿佛凝固了天地间万千姿态。谷树挺拔,树皮斑驳如龙鳞;柞树虬枝盘结,沉默地撑开巨伞般的树冠;椒树纤细柔韧,暗香浮动;更有柘树,枝干扭曲如盘踞的虬龙,透出岁月沧桑。阿风指尖抚过粗糙的柞树皮,仿佛触摸到山峦深处古老而强劲的心跳。脚下踩着厚厚落叶,发出沙沙轻响,如同大地在低语。他正沉醉于这片原始生机,脚下猝然一滑,整个人踉跄着向后倒去。幸而手疾眼快撑住了旁边的树干,才未摔倒。低头看去,绊倒他的竟是一块圆润如卵的石头,通体青黑,光滑温凉,竟是被山溪打磨了不知多少春秋的洗石。他拾起洗石置于掌心,石身沁凉如水,竟隐隐透出山泉的甘冽气息。他将这意外所得珍重地收进行囊,一种奇异的预感在心中弥漫开来——这山峦深藏的秘密,正借由这些微小的草木顽石,悄然向他吐露着只言片语。
山道渐深,光线愈发幽暗。正当阿风全神贯注辨认路径时,一阵低沉如闷雷的吼声,猛地撕裂了林间的寂静!吼声带着令人心悸的威压,震得枝头露珠簌簌滚落。阿风心脏骤然一紧,瞬间拔出腰间佩剑,屏息凝神,循着那令人胆寒的声响,拨开一丛茂密的荆棘,谨慎向前探去。
林隙间豁然开朗,一头庞然巨兽赫然撞入眼帘——白犀!它小山般的身躯覆盖着岩石般厚重的褶皱皮肤,在斑驳光影下泛着冷硬的灰白光泽。两支长角森然耸立,如同两柄直刺苍穹的利刃。巨兽正低着头,用那令人胆寒的犄角漫不经心地撞击一棵粗壮的柘树主干,每一下撞击都引得树干剧烈震颤,枝叶如雨纷落。阿风紧贴潮湿的树干,连呼吸都冻结了,冷汗沿着脊背无声滑落。他深知白犀之凶悍,此刻任何一丝动静,都可能招致灭顶之灾。
恰在此时,一道迅疾的灰影“嗖”地从他脚边草丛里射出,是只受惊的野兔!它慌不择路地朝白犀方向冲去。白犀庞大的身躯陡然一震,低沉咆哮转为短促的怒哼,巨大的头颅猛地转向那道灰影,四蹄刨地,轰然启动,如同裹挟着千钧之力的石碾,朝着野兔逃窜的方向狂追而去。地面在它沉重的脚步下呻吟颤抖,被踏倒的草木在它身后留下狼藉的轨迹。阿风几乎能感受到脚下大地的震动,直到那撼山动地的脚步声和狂暴的吼声逐渐远去,消失在密林更深处,他才敢缓缓吐出憋在胸中的那口浊气,四肢百骸的僵硬这才缓缓松弛下来。
他不敢停留,迅速离开这片弥漫着凶兽气息的险地。山势徐徐抬升,林木渐疏。当他再次拨开一片低垂的藤蔓,眼前豁然开朗——一片巨大的山间草甸如柔软的绿毯铺展眼前,阳光毫无遮拦地倾泻而下,将草叶上的露珠映照得如同万千散落的碎钻。一群野鹿正悠闲地散布在草甸上,低头啃食着鲜嫩的草尖。它们毛色润泽,在阳光下闪耀着温暖的棕黄与柔和的浅灰,脖颈优雅地弯曲着,湿润清澈的大眼睛映照着蓝天白云,透出山林生灵特有的纯净与安宁。
阿风被这静谧和谐的画面深深打动,心中方才的惊悸被一种温柔的暖流悄然抚平。他收起佩剑,将行囊轻轻放在脚边,屏住呼吸,几乎是踮着脚尖,以最轻缓的姿态,试图再靠近一些。然而,鹿群对气息的敏感远超他的想象。离他最近的一头母鹿骤然抬起头,耳朵警觉地转动,湿漉漉的鼻翼翕动着,捕捉到了风中陌生的讯息。它发出一声短促的鸣叫,如同一个无声的信号。霎时间,整个鹿群齐刷刷地昂首,所有温柔的目光瞬间转为警惕的注视,汇聚在阿风身上。
片刻死寂般的对峙后,母鹿猛地一甩头,矫健的身躯率先启动,四蹄腾跃而起,轻盈得如同掠过草尖的风。整个鹿群随之而动,如同被同一根无形的丝线牵引,棕黄与浅灰的身影汇成一道流动的彩带,掠过起伏的草甸,腾跃过潺潺的小溪,几个起落间便消失在对面山崖浓郁的绿色屏障之后,只留下草叶在风中微微摇曳的痕迹和几声悠远的呦鸣在山谷间回荡。阿风伫立在原地,望着鹿群消失的方向,脸上浮现出无奈而怅然的微笑。那惊鸿一瞥的灵性之美,已如一道澄澈的山泉,悄然流进了他心底。
夕阳熔金,将西边的山脊染成壮丽的赤红。阿风在附近寻得一处半隐于山壁后的浅洞,洞口垂挂着茂密的藤萝,形成一道天然的帘幕。洞内干燥宽敞,地面铺着细碎的砂石。他仔细清理出一片地方,拾来枯枝,在避风处生起一堆篝火。橘红色的火焰跳跃着,驱散了山间夜晚迅速弥漫的寒意,也映亮了他略带疲惫却依旧兴奋的脸庞。他靠着洞壁坐下,从行囊里取出干粮和水囊,一边咀嚼着粗糙的麦饼,一边望着洞口外逐渐深邃的靛蓝色天穹,几颗早出的星辰已悄然浮现。山风掠过洞口藤蔓,发出细微如叹息般的声响。
就在阿风被疲惫和暖意包裹,眼皮开始沉重时,一缕极其缥缈、却又异常清晰的声音,如游丝般悄然钻入他的耳中。那是琴声,又夹杂着低沉的鼓点,奇异地交织在一起。起初极细微,仿佛来自遥远的天际,又似发自幽深的地底。琴音清越空灵,如冷泉漱石;鼓点则沉雄浑厚,似大地脉动。这乐声具有一种奇特的魔力,瞬间驱散了阿风的睡意,心尖仿佛被一根无形的羽毛轻轻撩拨。他猛地坐直身体,凝神细听。那乐音并非幻觉,它丝丝缕缕,在寂静的夜里越发清晰,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召唤意味,源头似乎就在这洞穴的更深处。
好奇心如同藤蔓缠绕住心脏,他毫不犹豫地抓起一根燃烧的粗壮树枝充当火把,拨开洞口垂挂的藤蔓,小心翼翼地向洞穴深处探索。火光摇曳,在凹凸不平的洞壁上投下巨大而变幻的光影,犹如远古的壁画在无声地舞动。洞道蜿蜒向下,空气清凉湿润,石壁上凝结的水珠在火光照耀下如钻石般闪烁。乐声越来越清晰,琴的清雅与鼓的浑厚完美融合,编织成一个令人沉醉的音符漩涡。
转过一个狭窄的弯道,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穹顶石窟展现在眼前,洞顶悬挂着无数形态各异的钟乳石,在火光的映照下折射出梦幻迷离的光晕,如同倒悬的星河。石窟中央,一泓清泉在天然石臼中汩汩涌动,水光潋滟。就在这幽潭之畔,一位白衣女子盘膝端坐于一块平坦的青石之上。她身形纤雅,墨色长发如瀑般垂落腰际,几缕青丝拂过她素净如雪的脸颊。膝上横放着一把式样古朴的七弦琴,琴身木质温润,流淌着岁月的光泽。她身侧置一面赤褐色皮鼓,鼓面绘有繁复而神秘的玄色云雷纹饰,鼓身似由某种古木整段掏空而成。
女子双眸微阖,神情空灵而专注,仿佛整个心神已全然融入指尖流淌的音符。她的十指在琴弦上轻盈跳跃、拨弄、揉捻,如同精灵在月下舞蹈,每一次指尖的轻触都带起一串清泠圆润的珠玉之声。偶尔,她的左手会执起置于一旁的鼓槌,那鼓槌顶端裹着柔软的兽皮,以难以言喻的韵律和力度敲击鼓面。鼓声并不喧嚣,而是低沉内敛,每一次敲击都仿佛直接叩击在听者的胸腔深处,与心脏的搏动隐隐共振。琴音如风拂过千山万壑,鼓点似大地深处的脉动,两种截然不同的音色在她手下竟如水乳交融,浑然一体,在这巨大的天然共鸣腔中回荡、升腾,充满了整个空间。
阿风呆立在洞口,仿佛被这超越尘世的天籁之音施了定身法。他手中的火把早已不知何时悄然熄灭,余烬散落在地。然而洞窟并未陷入黑暗,穹顶那些奇异的钟乳石似乎被无形的乐声所唤醒,正由内而外散发出柔和纯净的白色光晕,如同被月光浸透的寒玉,将整个洞窟笼罩在一片朦胧而梦幻的光华之中。他屏住呼吸,连心跳都放得极轻,生怕一丝多余的声响会惊扰了这凝固了时间的仙境。他只是痴痴地望着,灵魂仿佛被那琴鼓合鸣的声音之手温柔托起,飘向一个从未想象过的澄澈之境。
一曲终了,余音袅袅,如同薄雾在钟乳石林间缭绕不散。白衣女子缓缓抬起眼睑,她的眼眸并非凡尘之色,竟是一种极深的墨绿色,宛如蕴含了整个森林最幽静的深潭,澄澈却深不见底。目光与呆立洞口的阿风相遇,那深潭般的眸子里掠过一丝极淡的讶异,如同微风吹皱平静的湖面,但转瞬便归于深邃的平静,无悲无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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