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冰渊血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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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啊——！” 夜无痕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刚刚恢复清明的双眼瞬间再次被混沌的血色充斥！他背后的星图纹身被青铜丝线缠绕、拉扯，爆发出混乱的光芒！

“无痕！” 陆昭雪惊怒交加，碎玉剑毫不犹豫地斩向那些恶毒的丝线！

“轰隆隆隆——！！！”

整个冰渊遗迹，仿佛被投入熔炉的冰块，彻底沸腾、暴走了！比之前猛烈十倍的地动山摇骤然爆发！冰层如同脆弱的蛋壳般大片大片地塌陷、崩裂！

“吼——！！！”

无数由纯粹怨念和煞气凝聚的怨灵，如同喷发的黑色岩浆，从冰层深处、从地脉裂缝中狂涌而出！它们扭曲着、嘶嚎着，扑向一切活物！

而在那怨灵狂潮的中心，在那由无数森森白骨堆砌而成的、巨大而古老的祭坛之上！无数缠绕着暗红色凝血草的腐尸花，如同地狱的礼花般疯狂绽放！它们巨大的花瓣层层展开，托起了祭坛中央，那散发着微弱光芒的、布满了裂痕和贯穿伤的——陈百草破碎的元婴！

“师父！” 陆昭雪的心在滴血！她不顾一切，碎玉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一道凝聚了她毕生修为、悲怒与决绝的剑气，如同开天辟地的神罚，悍然斩向那些缠绕夜无痕的青铜丝线！

剑气撕裂空气，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

然而，就在剑气即将触及丝线的瞬间，陆昭雪脑中仿佛有一道闪电劈过！

五岁那年……误入毒瘴谷（瘴气危机）……致命的毒雾让她窒息……意识模糊中……一柄从天而降的小药锄……划破浓雾的轨迹……

那轨迹……那轨迹……竟与此刻她挥出的这道决绝剑气的轨迹——完全重合！

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和明悟，瞬间席卷了她！

“昭昭，看好了！”

一个苍老、虚弱、却无比清晰的声音，如同穿越时空的洪钟，猛地在她灵魂深处响起！

祭坛之上，陈百草那破碎的元婴虚影，骤然变得凝实！一只枯槁却异常稳定的虚幻手掌，凭空出现，轻轻按在了陆昭雪紧握碎玉剑的手背上！

一股浩瀚、磅礴、带着无尽沧桑和守护意志的力量，瞬间涌入陆昭雪的身体！同时，那元婴虚影胸口破碎的地方，清晰地显露出内部——那并非自然的伤痕，而是被无数细小的噬魂钉强行改造、扭曲过的痕迹！

“当年……为师不得不用幽冥殿的……” 陈百草的残魂虚影似乎想传达什么至关重要的信息。

“咻——！”

一道尖锐的破空声打断了这跨越生死的交流！

是机械云织月！她脸上那张冰冷的金属面孔毫无表情，指尖弹出一块染血的卦盘碎片，如同最致命的暗器，瞬间穿透了陈百草元婴虚影的头颅！

虚影剧烈地波动了一下，如同水中的倒影，瞬间变得模糊不清！

“当家的！震位三寸！”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被青铜丝线缠绕、痛苦挣扎的夜无痕，眼中猛地爆发出最后一丝清明！他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声！同时，他后背那被束缚的星图纹身，仿佛受到了某种指引，光芒剧烈闪烁，与机械云织月身上流转的青铜卦纹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这共鸣如同黑夜中的灯塔，瞬间为陆昭雪指明了方向！

没有任何犹豫！陆昭雪手腕一转，碎玉剑的轨迹在陈百草残魂的引导和夜无痕的指引下，硬生生偏离了丝线，剑尖凝聚着一点压缩到极致的毁灭性能量，如同流星坠地，狠狠刺入夜无痕所指的——震位三寸的冰层深处！

“给我——爆！”

“轰——！！！”

剑气引爆！

冰层深处，埋藏着的数个早已被巫铃标记、装满剧毒腐骨草汁液（瘴气危机）的皮囊轰然炸裂！

“嗤——！！！”

浓稠的、带着刺鼻恶臭和强烈腐蚀性的墨绿色毒雾，如同地狱喷发的毒泉，瞬间从炸裂的冰坑中喷涌而出！精准地笼罩了机械云织月！毒雾疯狂侵蚀着她身上那些精密的青铜关节和金属外壳，发出密集的“滋滋”声，白烟滚滚！

“就是现在！巫铃！” 陆昭雪厉喝！

“去死吧！” 巫铃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双手疯狂结印！残余的毒蜂群发出最狂暴的嗡鸣，如同自杀式攻击的死士，顺着被毒雾腐蚀出的关节缝隙——疯狂地钻了进去！它们尾部疯狂抖动，将体内最后储存的、饱含铁十七鲜血气息的——凝血草粉末——狠狠注入机械云织月的核心！

“啊啊啊啊啊——！！！”

机械云织月第一次发出了非人的、混合着金属摩擦和电流短路的凄厉尖啸！她身上的青铜卦纹疯狂闪烁、明灭不定！坚固的机械身躯剧烈地颤抖、扭曲！核心处发出不堪重负的爆鸣！

“砰！轰——！！！”

终于，在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机械云织月那冰冷的金属身躯——四分五裂！无数扭曲的齿轮、断裂的管线、碎裂的金属外壳如同烟花般四散飞溅！

在爆炸的核心，一道闪烁着微弱空间波动的——半张符纸——如同落叶般飘飞而出！符纸上，用暗金色的灵纹绘制着一个——完整、清晰、散发着古老苍茫气息的隐云谷图腾！

“原来……原来你才是那根最毒的噬魂钉……” 重伤的铁十七单膝跪地，大口呕着血沫，看着那漫天飞舞的机械残骸，却咧开嘴，露出了染血的、畅快淋漓的大笑，“哈哈……哈哈哈……老子……老子锤爆过三百个……你这样的……杂碎！痛快！”

“当家的！符——！” 夜无痕强忍着星图被拉扯的痛苦，嘶声提醒！

鬼使首领眼中爆发出贪婪到极致的光芒！他手中的链刃瞬间软化，如同液态的毒蛇，化作数道青铜丝线，闪电般卷向那张飘飞的传送符！

“休想！” 夜无痕眼中厉色一闪！他猛地旋身，不顾后背星图传来的撕裂剧痛，匕首精准地划过自己的手腕！

“噗！”

蕴含着他独特气息、带着淡淡星辉光泽的鲜血瞬间喷涌而出！奇异的一幕发生了！那些卷向传送符的青铜丝线，在触及夜无痕鲜血的瞬间——如同遇到了滚烫的烙铁！竟发出一阵细微的“滋滋”声，猛地畏缩、退避！

就是这一瞬的空隙！

陆昭雪身影如电，凌空飞跃，染血的手指在冰冷的空气中划过残影，一把将那张绘制着完整隐云谷图腾的传送符——紧紧抓在掌心！

“咔嚓嚓——！”

就在她抓住符纸的瞬间，冰渊穹顶，毫无征兆地降下了——血雨！

粘稠、冰冷、散发着浓郁铁锈腥气的血红色雨滴，如同苍天的血泪，淅淅沥沥地洒落。

更诡异的是，当这些血雨滴落在地面散落的、陆昭雪袖中爆出的往生镜碎片上时——

“嗡——！”

所有的碎片同时爆发出强烈的青光！青光交织，在空中迅速重组、拼接！

一幅完整、连贯、残酷到令人窒息的叛变场景，如同走马灯般在众人面前展开：

画面是隐云谷深处，灵气氤氲的传功台。年轻的陈百草面容严肃，正对着一名气质清冷孤高、眼神专注的少年弟子传授着《百草诀》的精要。那少年弟子听得极为认真，眼神中充满了对师父的孺慕和敬仰。然而，就在陈百草转身演示手印、毫无防备的刹那！那少年弟子眼中孺慕的光瞬间被一种极致的贪婪和狠毒所取代！他手腕一翻，一根尾部刻着隐云谷图腾的噬魂钉凭空出现！他动作快如闪电，带着无尽的怨毒和决绝——将那根噬魂钉，狠狠刺入了陈百草的丹田气海！

画面定格在那少年弟子抬起头的瞬间。那张脸，虽然年轻许多，但那眉眼，那气质，尤其是腕间一闪而逝的青铜卦纹——与刚刚自爆的机械云织月脸上的卦纹——如出一辙！

“……” 陆昭雪死死攥着手中那张染血的传送符，指节因为用力而失去了血色。冰冷的血雨打在她脸上，混合着泪水滑落。她看着青光中那个少年叛徒的面容，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符纸上完整的隐云谷图腾。

“呵……” 她发出一声低低的、带着无尽悲凉和彻骨冰寒的嗤笑。“师父……您亲手养大的……原来是条毒蛇啊……”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淬了毒的冰棱，扎进每个人的心里。“那……”

她缓缓抬起头，翡翠瞳孔中燃烧的金芒，此刻冰冷得如同万载玄冰。她五指猛地用力！

“刺啦——！”

那张绘制着完整隐云谷图腾的传送符，在她掌心——被硬生生捏碎！纸屑混合着血雨，簌簌落下。

“那便由我……亲手拔了它的毒牙！”

“巫铃！”

“明白！” 巫铃眼中闪烁着同仇敌忾的怒火！她双手急速挥动，残余的毒蜂群发出最后的嗡鸣，裹挟着那些飘飞的、沾染了陆昭雪鲜血和血雨的传送符碎屑——如同逆流而上的黑色箭矢，疯狂地冲向冰渊那被血雨笼罩的穹顶！

嗡鸣声汇聚，符纸碎屑在青光中燃烧，一个巨大无比的、完整的隐云谷图腾虚影，在冰渊穹顶——轰然显现！光芒万丈，穿透血雨，仿佛要刺破这千年的幽暗！

“啊——！！！”

那鬼使首领突然发出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他痛苦地跪倒在地，疯狂撕扯着身上的赤甲！只见他铠甲缝隙处，竟诡异地钻出了无数嫩绿的、带着暗红色脉络的——凝血草嫩芽！这些嫩芽正以惊人的速度汲取着他的生命力，疯狂生长！

这正是陆昭雪五岁那年误入毒瘴谷前，随手抓来咀嚼的半截凝血草（药香满襟）的变种！此刻，在陆昭雪那融合了《百草诀》终极奥义和滔天恨意的力量引动下，成为了索命的毒草！

“你以为……这样就算赢了？” 地面上，机械云织月那颗仅存的、由冰冷晶体构成的残破头颅，突然发出断续的、带着无尽恶毒和嘲弄的电子合成音。“看看……那孩子的……后背吧……呵呵呵……”

众人心头猛地一沉！

夜无痕身体剧烈一晃，再也支撑不住，“噗通”一声单膝跪倒在地。他痛苦地佝偻着身体，双手死死撑住冰面，指节捏得发白。他后背那幅星图纹身，此刻正发生着剧变！原本玄奥的星辰轨迹，在青光、血雨和某种无形力量的侵蚀下，正疯狂地蔓延、扭曲、重组！

眨眼之间，一幅更加庞大、更加复杂、散发着恐怖吞噬气息的——天地炉鼎阵纹——如同活物般，覆盖了他整个后背！阵纹的核心，正对着他的心脏！

陆昭雪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她猛地看向夜无痕，手中的碎玉剑下意识地抬起，冰冷的剑锋，直指夜无痕的心口要害！

剑尖距离夜无痕的心口，只有一寸。

暗巷血斗中，少年用身体为她挡下致命一刀的温度……

焚契明志时，五人指尖相触、立下“同生共死”血誓的滚烫……

无数画面瞬间涌上心头！

“五鬼……” 陆昭雪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剑尖却如同生了根，再也无法向前递进半分。“……同生共死！”

“吼——！！！”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僵持之际，冰渊中那无数狂涌的怨灵，仿佛受到了某种至高无上的召唤，猛地停止了扑杀！它们如同百川归海，疯狂地朝着白骨祭坛上陈百草那破碎的元婴虚影汇聚而去！

怨灵融入！

那模糊不清的元婴虚影，瞬间变得凝实无比！一股浩瀚、苍凉、带着无尽悲悯和守护意志的气息，如同苏醒的远古巨神，轰然降临！

陈百草的元婴虚影缓缓抬起手掌，带着一种洞穿时空的悲悯，轻轻按在了跪倒在地、后背布满天地炉鼎阵纹的夜无痕背上！

“嗡——！！！”

星图纹身——此刻的天地炉鼎阵纹——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青光！光芒直冲霄汉！

在那刺目的青光之中，三百道散发着无尽怨毒和毁灭气息的——噬魂钉虚影——如同被无形之手从虚空中强行拉扯而出，密密麻麻地悬浮在夜无痕的头顶！

“昭昭！” 陈百草元婴虚影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最后的指引，“炼了它们——！”

没有任何犹豫！陆昭雪眼中金芒暴涨，所有的悲痛、愤怒、迟疑瞬间化为最纯粹的力量！她松开碎玉剑，任由它悬浮身侧，双手如同穿花蝴蝶般急速翻飞，十指结出《百草诀》最终极、也是最危险的——“天地熔炉”手印！

“天地为炉！造化为工！阴阳为炭！万物为铜——炼！！！”

随着她最后一个字落下——

“轰——！！！”

整个冰渊底部，无数盛开的腐尸花如同接到了君王的号令！它们巨大的花瓣疯狂舞动、汇聚！暗红色的花浪层层叠叠，如同沸腾的血海，带着吞噬一切的毁灭气息，悍然吞没了那悬浮在夜无痕头顶的三百道噬魂钉虚影！

“滋啦——！！！”

如同冷水泼入滚油！震耳欲聋的、仿佛灵魂被灼烧的恐怖声响瞬间充斥了整个冰渊！黑烟滚滚！怨灵的尖啸、噬魂钉的哀鸣、腐尸花汁液腐蚀的滋滋声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曲地狱的交响！

冰渊底部，一尊庞大无比、若隐若现、由纯粹能量构成的——丹炉虚影——缓缓升起！炉壁上流转着古老的符文，散发着炼化天地的恐怖气息！这正是鬼使首领自爆后形成的天地炉鼎的原形！此刻被陆昭雪以《百草诀》终极奥义引动！

当最后一道噬魂钉虚影在腐尸花海和丹炉虚影的炼化下，发出一声不甘的哀鸣，彻底化为飞灰消散时……

夜无痕背后那覆盖了整个后背、散发着恐怖吞噬气息的天地炉鼎阵纹，光芒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阵纹并未消失，但其形态却在悄然改变，核心处那吞噬一切的漩涡感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邃、更加玄奥、仿佛蕴含着周天星辰运转规律的星图轨迹，与最初的星图图腾产生了某种奇异的融合。

“呼……呼……” 夜无痕剧烈地喘息着，后背的剧痛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仿佛枷锁被打破的通透感。他艰难地抬起头，看向陆昭雪，眼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复杂。

“当家的……”

陆昭雪缓缓收回手印，悬浮的碎玉剑落回手中。她看着夜无痕，又看了看他后背那已经稳定下来的、融合了星图与炉鼎奥秘的新生图腾，紧绷的心弦终于稍稍放松，但眼中的凝重丝毫未减。

另一边，铁十七挣扎着，用他那柄已经布满裂痕、几乎要碎裂的巨锤，艰难地挑起地上一块扭曲的青铜残片——那正是机械云织月爆炸后留下的一块刻着残缺卦文的金属残片，如同青铜卦签。

“呸！” 铁十七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咧开染血的嘴，露出一个凶悍而畅快的笑容，“老子最他娘的擅长……就是把这种装神弄鬼的签文……砸个稀巴烂！” 说罢，他抡起巨锤，带着发泄般的狂暴力量，狠狠砸向那青铜卦签！

“铛——！！！”

火星四溅！青铜卦签在重锤下瞬间扭曲变形，上面的卦文彻底模糊不清！

陆昭雪默默弯腰，从冰冷的血水中，拾起那半张沾染着铁十七鲜血、边缘带着特殊齿痕的传送符残片。她将残片举到眼前，目光落在符纸边缘那如同被某种小型啮齿动物啃咬过的、极其不规则的齿痕上。

这齿痕……竟与当年她在毒瘴谷中用腐骨草临时制作解毒丸时，被腐骨草汁液腐蚀的、留在药囊上的咬痕——完美契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