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新天道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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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初混沌劫的余威仍在破碎的东洲大地上嘶吼，空间裂痕如同无法愈合的伤疤，流淌着混沌与黑渊交织的污秽。焦黑的琉璃地面上，那个巨大的、燃烧着幽蓝火焰的“贺”字，已被劫雷劈得支离破碎，残留的冰冷火苗如同无声的嘲讽，在风中明灭不定。

凌天羽站在一片劫雷熔铸出的晶化平原中央。他赤裸着上身，古铜色的肌体如同被神匠千锤百炼过，新生的混沌道纹在皮肤下流淌着暗金光泽，充满了开天辟地般的原始力量。右眼的混沌真瞳更加深邃，仿佛蕴藏着旋转的星璇；左眼的暗蚀之瞳则彻底化为一个缓慢旋转的幽深漩涡，中心那点魂火微弱得几乎熄灭，被更加厚重的混沌封印禁锢。

他的气息，如同沉睡的洪荒巨兽，厚重、古老、带着令空间都为之扭曲的威压——**太初境**！真正踏入了那个超脱天道、自成轮回的传说领域！

代价，沉重得足以压垮星河。

他缓缓抬起左手。暗蚀剑魄静静地躺在掌心，剑身依旧幽蓝，缠绕的混沌道纹更加繁复玄奥，但剑格处那点魂火，却沉寂得如同死去的星辰。他能感觉到，剑魄深处那缕残魂，在引走半数天道枷锁雷劫后，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深度沉眠，几乎与冰冷的剑体彻底同化。一股锥心刺骨的冰冷与空寂，从剑柄蔓延至他的神魂。

在他身后不远处，苏婉清静静盘坐着。冰蓝的龙鳞已经彻底覆盖了她的脸颊，如同戴上了一副冰冷绝美的面具，只露出一双紧闭的、睫毛上凝结着冰霜的眼睛。她周身笼罩着一层稀薄的冰蓝光晕，那是逆鳞龙盾破碎后残留的本源，勉强维系着她最后一丝生机和龙皇位格，阻止着祖龙之灵的同化。破碎的龙鳞战甲下，那惊心动魄的身体曲线依旧，饱满的胸脯随着微弱的气息艰难起伏，纤细的腰肢与浑圆的臀线在冰霜中勾勒出凄美的轮廓，却透着一股令人心碎的凋零感。她如同被冰封在时光里的女神，美丽，却失去了温度。

一年光阴，在法则崩坏的苍澜界，快得如同白驹过隙，却又慢得如同永恒炼狱。

东洲已彻底沦为死地，焦土万里。焚天炎狱在诡异的冰封与反噬的地火中反复拉锯，玄冥龙宫的无尽海域干涸了大半，裸露的海床上堆积着如山峦般的海洋巨兽尸骸。其余三域，在混乱的法则和黑渊持续的渗透下，亦如风中残烛。

今日，苍澜界残存的力量，在凌天羽的意志下，如同百川归海，汇聚于中洲后土祖庙的废墟之上。

这里曾是后土祖庙的圣地，如今只剩下断壁残垣。巨大的祖庙基石被劫雷削平，形成一片广阔的平台。平台中央，凌天羽负手而立，玄色战袍在带着焦糊和血腥味的寒风中猎猎作响。他身姿挺拔如撑天之柱，太初境的气息如同无形的潮汐，笼罩着整个平台，也暂时抚平了此地紊乱的空间风暴。

平台四周，残存的修士如同沉默的礁石，泾渭分明地站立着。

西侧，是一群身着残破鎏金战甲、气息锋锐如出鞘利剑的修士。为首一人，须发皆白，面容枯槁，唯有一双眼睛亮得吓人，如同蕴藏着一座剑冢。他身后，一面残破的鎏金战旗在风中呜咽，正是鎏金天城的残部。

东侧，青翠的光点顽强地在枯败的土地上生长，一群身披藤甲、气息温和却坚韧的修士静默而立，为首的老妪手持一根焦黑的古木杖，杖头一点微弱的绿芒艰难闪烁，散发着最后的生机，青木神庭的幸存者。

北方，几名气息阴寒、面容哀戚的玄冥龙族长老，守护着一尊不断滴落幽蓝水珠的残破玉鼎，鼎中水波微弱，代表着玄冥龙宫最后的传承。

南方，气息最为暴烈。焚天炎狱的残兵个个带伤，许多人身上还残留着冰霜与灼烧的痕迹。为首的壮汉赤裸着半边晶石化的身躯，古铜色的肌肉与赤红的晶体交织，散发着狂暴的火焰气息，正是萧炎！他仅存的独眼中燃烧着不屈的火焰，双手死死按在身旁一尊布满裂痕、却流淌着混沌火焰的古朴巨鼎之上——九转混沌鼎！

中央，则是人数最多、气息也最混杂的后土祖庙遗民和散修，他们大多面黄肌瘦，眼神中混杂着绝望与最后一丝希冀。

肃杀，悲凉，如同送葬的队伍。破碎的旗帜在风中呜咽，残兵断刃折射着天光，无声诉说着这一年来的人间沧桑。家破人亡，宗门倾覆，山河破碎…这便是乱世。力量为尊的法则下，弱者的悲鸣如同尘埃，强者的意志便是天道。无数修士看着平台中央那道身影，眼神复杂——有敬畏，有恐惧，有祈求，也有深藏的质疑。

凌天羽的目光缓缓扫过下方。混沌真瞳的金光洞穿虚妄，他能看到每个人身上缠绕的业力、伤痛、以及那深入骨髓的疲惫与绝望。他看到了萧炎半边晶石化的身体内，混沌鼎火与蚀骨寒毒仍在激烈对抗的痛苦；看到了青木老妪杖头那点绿芒中蕴含的、即将枯竭的生命本源；看到了玄冥龙族长老们眼中对故土干涸的哀恸；看到了鎏金老剑修眼底深处被仇恨磨砺出的、近乎疯狂的剑意；更看到了无数散修麻木眼神下，那仅存的、对生存的卑微渴望。

“苍澜破碎，黑渊压境。” 凌天羽开口，声音不高，却如同洪钟大吕，清晰地烙印在每一个修士的神魂深处，带着一种斩断彷徨的绝对力量。“五方圣域，已成过往。苟延残喘，终为齑粉。”

他的话语冰冷，如同刮骨的寒风，撕开了最后一丝侥幸的遮羞布。下方传来一阵压抑的骚动，绝望的气息更加浓重。

“然！” 凌天羽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出鞘的利剑，撕裂沉闷！他左手的暗蚀剑魄微微抬起，幽蓝的剑身映照着破碎的天空，一股寂灭万物却又蕴含创生之机的矛盾气息轰然扩散！

“天柱未倾！吾道未绝！” 他右眼混沌真瞳金光暴涨，扫过萧炎，扫过青木老妪，扫过玄冥长老，扫过鎏金剑修，扫过每一个残存修士的脸。“今日，于此祖庙废墟之上，吾凌天羽，以太初之名——”

他猛地将暗蚀剑魄重重顿在脚下的祖庙基石之上！

轰——！！！

一道混合着混沌金光与暗蚀幽蓝的磅礴光柱，以剑魄为中心，冲天而起！光柱之中，无数古老的符文流转生灭，隐约可见开天辟地、星辰生衍的宏大景象！一股超越五方圣域本源、凌驾于破碎天道之上的意志，如同无形的烙印，瞬间覆盖了整个平台，深深印入每一个修士的识海！

“立——天道盟！”

三字出口，天地皆寂！唯有那冲霄的光柱在破碎的苍穹下咆哮，如同不屈的战歌！

“凡入盟者，当以血为誓，以魂为契！”

“盟规唯一——苍澜不灭，薪火永传！”

“盟敌唯一——监察黑渊，不死不休！”

冰冷而铿锵的声音，如同战鼓擂响在每一个绝望的心头！

短暂的死寂后——

“焚天炎狱残部，萧炎！愿入盟！” 萧炎第一个踏前一步，晶石化的半边身躯爆发出不屈的赤红火焰，仅存的独眼燃烧着战意，声音嘶哑却如金铁交鸣！混沌鼎发出低沉的嗡鸣响应。

“青木神庭遗脉，木黎！愿入盟！” 青木老妪木黎，颤巍巍却坚定地举起焦黑的木杖，杖头那点绿芒顽强地亮起。

“玄冥龙宫…敖钦，携…残部，愿入盟！” 玄冥长老敖钦，声音带着哽咽，却重重捶胸，幽蓝水珠从残破玉鼎中溅出。

“鎏金天城，剑无痕！愿以此残躯，入盟杀敌！” 老剑修剑无痕，须发怒张，背后残剑发出凄厉长鸣！

“后土遗民…愿随盟主！” 无数散修和祖庙遗民，如同找到了主心骨，压抑的悲愤化作震天的怒吼，声浪汇聚，冲散了绝望的阴云！

群情激奋，残存的意志在这一刻被点燃，汇聚成一股微弱却坚韧的火焰！

凌天羽立于光柱之中，冰冷的脸上没有任何波动。然而，就在这万众一心、盟誓初成的激昂时刻——

“呵呵呵…好一个天道盟…好一个薪火永传…”

一个阴冷、扭曲、仿佛由无数怨毒声音叠加而成的诡异笑声，毫无征兆地在平台边缘响起！

空间如同水波般荡漾，一群身影缓缓浮现。

为首者，正是失踪已久的慕容天！但他此刻的状态，令人毛骨悚然！他的身体如同被强行拉长、扭曲，皮肤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灰白色，上面布满了蠕动着的、如同黑色血管般的魔种纹路。他的双眼一片漆黑，没有眼白，只有两点猩红的光芒在瞳孔深处闪烁，嘴角咧开一个非人的弧度，流淌着粘稠的黑液。一股令人作呕的、混合着疯狂、怨毒、以及冰冷非人意志的气息，从他身上弥漫开来。

而在他身后，站着十名“人”。

他们穿着残破的各派服饰，有鎏金天城的战甲，有青木神庭的藤袍…甚至还有后土祖庙祭祀的装束！但他们无一例外，身体都发生了不同程度的异化扭曲。有的半边身体覆盖着黑水晶般的甲壳，有的手臂化成了蠕动着的黑色触须，有的头颅裂开，露出里面旋转的复眼…最可怕的是他们的气息——死寂、空洞、却又带着一种被强行拔高、扭曲到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如同…拙劣模仿神只的怪物！

“蚀心魔种…伪神？” 凌天羽的异色双瞳瞬间锁定了慕容天和他身后的怪物，冰冷的声音中第一次带上了一丝凝重。他认出了那些扭曲能量波动的本质——那是被强行灌输了法则碎片、以透支生命和灵魂为代价催生出的、拥有部分“神通入圣”威能，却毫无自我意识的战争傀儡！**伪神军团**！监察者暗中培育的爪牙！

“杀光…薪火…” 慕容天喉咙里发出非人的嘶吼，漆黑的眼眸死死盯着光柱中的凌天羽，扭曲的脸上露出疯狂的杀意。“监察意志…不容违逆！”

随着他最后一个扭曲的音节落下，他身后那十名伪神，空洞的眼眸同时亮起猩红的光芒！

轰！轰！轰！轰！

十道颜色各异、却同样扭曲狂暴、蕴含着被污染法则碎片的毁灭性能量光柱，如同十条咆哮的毒龙，瞬间撕裂空间，无视了下方刚刚凝聚的微弱士气，带着湮灭一切的恐怖威势，狠狠轰向平台中央的凌天羽，以及他身后那象征着新生希望的冲天光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