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窒息的僵持·疲惫与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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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林如墨，浓稠的黑暗瞬间吞噬了她们的身影。身后水月庵方向的火光与喧嚣被层层叠叠的古木枝叶隔绝，迅速变得遥远而模糊，只剩下面具人那饱含惊怒与贪婪的咆哮声，如同受伤的野兽，在湿冷的夜风中隐隐传来，更添几分渗入骨髓的寒意。

白衣女子扛着陆云袖，身形如一道贴地疾掠的惨白闪电，在林间穿梭。她的速度依旧快得惊人，但陆云袖能清晰地感觉到身下躯体的剧烈震颤。每一次足尖点在湿滑的落叶或虬结的树根上借力，都伴随着一次压抑不住的闷哼和更重的血腥气。温热的液体，带着铁锈般的味道，不断滴落在陆云袖的颈窝，又迅速被冰冷的山风带走温度。

陆云袖死死咬着下唇，强忍着翻涌的悲愤与恐惧。她遵照白衣女子的命令，紧闭双眼，全力抱元守一，将全部心神都凝聚在膻中穴那一点微弱却顽强的暖意上。那暖意如同风中之烛，在周遭无边无际的冰冷死寂气息冲击下，艰难地摇曳着，却始终不肯熄灭。她明白，这是白衣女子以自身重伤为代价，为她强行护住的一点生机火种。

“咳咳……”一声压抑不住的剧烈咳嗽从下方传来，扛着她的身体猛地一晃，几乎栽倒。白衣女子强行稳住身形，脚步踉跄了一下，速度不可避免地慢了下来。

“前辈！您……”陆云袖忍不住低呼，声音带着哭腔。

“噤声！”白衣女子的声音低沉沙哑，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凝神！守住那口气！他们……快追上来了。”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身后不远的密林中，骤然响起数声尖锐的呼哨！紧接着是枝叶被粗暴拨开的哗啦声，以及几声刻意压低的呼喝：

“这边！有血迹！”

“她受伤不轻，跑不远！”

“分头包抄！别让她遁入深山！”

追兵果然如附骨之蛆，循着白衣女子无法完全掩盖的血腥气和足迹，紧咬而来！而且听动静，人数比之前围攻时似乎更多了，显然面具人调集了更多的人手。

白衣女子琉璃灰的眸子在黑暗中闪过一丝厉芒。她猛地停住脚步，将肩上的陆云袖轻轻放下。陆云袖双脚落地，虚软无力，全靠对方一只手臂搀扶才未跌倒。她睁开眼，借着稀疏月光，看到白衣女子脸色苍白如纸，嘴角血迹未干，胸前素衣更是浸染开大片刺目的暗红。那双曾经清澈如琉璃的眼眸，此刻布满了血丝，眼神却依旧锐利如鹰，扫视着周围漆黑的环境。

“听着，”白衣女子的声音又快又低，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前方三十步，有一处被藤蔓遮掩的天然石隙，仅容一人侧身。你躲进去，无论外面发生何事，绝不可出声，更不可出来！”

“那前辈您……”陆云袖心中大急。

“我引开他们！”白衣女子打断她，语气斩钉截铁，“你身无武功，更是他们目标之一，跟着我只会是拖累。躲进去，活下去！若……若我能脱身，自会回来寻你。若不能……”她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喑哑，“记住你师父的托付，记住今日所见！活下去！”

话音未落，她猛地将陆云袖往那藤蔓垂挂的方向一推，力道巧妙，陆云袖身不由己地踉跄几步，恰好扑到那浓密的藤蔓前。

“进去！”一声低喝如同惊雷在陆云袖耳边炸响。

陆云袖泪眼模糊，知道此刻不是犹豫的时候。她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拨开湿冷的藤蔓，果然发现一个狭窄幽深的石缝，勉强能容身。她毫不犹豫地侧身挤了进去，冰冷的石壁瞬间贴紧了她的后背。

就在她身影没入石隙的瞬间，白衣女子动了！她并未立刻逃离，反而深吸一口气，强压伤势，身形猛地拔高，足尖在身旁一棵粗壮古松的树干上重重一点！

“咔嚓！”一声脆响，一根碗口粗的枯枝应声而断，带着呼啸的风声，朝着追兵声音最密集的方向狠狠砸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