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三味救命药·冰冷的宣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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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刺骨的冰冷。

仿佛沉入了万载玄冰的深渊，无边的黑暗和死寂包裹着沈知意。意识在虚无中飘荡，体内肆虐的剧毒如同无数条冰冷的毒蛇，啃噬着她的经脉，带来一阵阵撕裂般的剧痛和深入骨髓的麻痹感。右臂“噬骨毒”的灼痛与左肩箭上的冰寒交织翻腾，让她在昏迷中也不由自主地痉挛。她感觉自己在沉沦，向着永恒的黑暗坠落。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消散的刹那，一股奇异的暖流，如同黑暗中点燃的微小火苗，缓缓注入她的心脉。这股暖流极其微弱，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润与坚韧，如同初春消融的雪水，缓慢而执着地冲刷着那无处不在的冰冷和麻痹。暖流所过之处，剧毒的侵蚀似乎被暂时压制，撕裂般的痛苦也稍稍平缓。

沈知意沉重的眼皮艰难地掀开一条缝隙。

视线模糊，如同隔着一层流动的水幕。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头顶上方嶙峋交错的灰黑色岩石，湿漉漉地向下滴着水珠。自己似乎躺在一个巨大的石洞之中？空气阴冷潮湿，弥漫着浓重的水汽和苔藓的气息，但与外面泥沼那甜腻的腐朽味截然不同，这里的气息虽然清冷，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心神稍安的洁净感。

她试图转动头颅，脖颈却僵硬得不听使唤。全身的骨头如同散了架，尤其是右臂和左肩，每一次细微的移动都牵扯着钻心的剧痛。

“醒了？”一个清冷、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的女声在侧旁响起。

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地穿透了洞中滴答的水声，直达沈知意混乱的意识深处。这声音…与那驱散浓雾、震杀疤面蛟的肃杀琴音截然不同，却似乎又有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关联。

沈知意用尽力气，将目光艰难地投向声音来源。

只见不远处的石壁下，一泓不大的寒潭静静躺在那里。潭水并非外面暗河的墨绿，而是一种近乎透明的幽蓝，清澈得能一眼望见潭底光滑的卵石。潭水散发着丝丝缕缕肉眼可见的寒气，让整个石洞的温度都比外面低了许多。

就在这寒气氤氲的潭边，静静坐着一个人影。

那人背对着沈知意，身着一袭素白如雪的麻布长衫，宽大的衣袖垂落在地，不染纤尘。乌黑的长发未束，如同上好的墨色绸缎，瀑布般披散在身后，发梢几乎触及地面。她身形纤细，姿态却挺拔如松，带着一种遗世独立的孤高与清寒。

她身前放着一张样式极其古朴、通体黝黑如墨、看不出是何材质的七弦琴。琴身线条流畅，仿佛浑然天成，没有任何雕饰，却自有一股沉凝古朴的气息流转。她并未抚琴，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面对着寒气森森的潭水，如同与这幽寒的洞穴融为一体。

沈知意张了张嘴，喉咙干涩灼痛，发不出任何声音。她挣扎着想撑起身体，去看旁边的陆云袖。

“莫动。”白衣女子并未回头，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噬骨毒’已侵入心脉，妄动真气，神仙难救。”

沈知意的心猛地一沉！她艰难地转动眼珠，终于看到了躺在自己身旁不远处的陆云袖。

陆云袖躺在铺着厚厚干草的石台上，身上盖着一件同样素白的麻布外袍。她的脸色依旧是骇人的青灰，但比之前似乎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微弱生气。最让沈知意心惊的是，陆云袖额头上那三根幽蓝的玄冰锁脉针，此刻竟被拔掉了两根！仅剩百会穴上那根最长的，针身周围凝结着厚厚的白霜，寒气缭绕。而她的膻中穴和大椎穴位置，各插着一根细如牛毛、通体呈现出一种温暖玉色的金针！那玉色金针微微颤动，散发出柔和温润的光晕，与玄冰锁脉针的刺骨寒毒形成了微妙的抗衡。

“陆姐姐…”沈知意无声地呼唤，泪水无声滑落。她还活着！至少，还活着！这白衣女子救了她！也救了自己！

“寒毒入髓，蚀心掌毒更是盘踞心脉日久，两毒相激，已非寻常药石可解。”白衣女子缓缓说道，声音平静地陈述着一个残酷的事实，“玄冰锁脉针强行压制，无异饮鸩止渴，拔除则寒毒立刻反噬心脉。金莲花蕊药性霸道，只能暂缓，无法根除。”

她终于微微侧过脸，露出小半张清绝的侧颜。肌肤苍白得近乎透明，仿佛常年不见阳光。鼻梁挺直，唇色极淡，如同冰雪雕琢而成。那双眼睛…当她的目光不经意扫过沈知意时，沈知意只觉得一股寒意瞬间从尾椎骨窜上头顶！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瞳孔颜色极淡，近乎一种冰冷的琉璃灰。眼神平静无波，深邃得如同眼前的寒潭，没有丝毫人类的情感波动，只有洞悉一切的漠然和一种俯视众生般的清冷孤寂。被她看一眼，仿佛连灵魂都要被冻结。

“你怀中那株‘尸腐莲’，剧毒无比，沾之皮肉溃烂，嗅之伤损神魂。若非你体内‘噬骨毒’与它毒性相克相激，暂时护住了心脉，此刻你早已化作一滩脓血。”白衣女子的目光落在沈知意染血的胸前，那里衣襟下正是她之前慌乱塞入的、那株邪异的“金莲”。“取此物，是嫌死得不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