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流水血浸楫·灯火渐近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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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如豆灯火在百丈外摇曳，映出个简陋草棚轮廓。碾药声伴着沙哑哼唱断续飘来：

“流水渡…血浸楫…”

河心礁石上，慕素影正搀着峨眉掌门起身。下游浊浪中，少林首座抱着一截浮木沉浮，袈裟吸饱泥水，每一次浮沉都带起暗红血晕。

屠烈没有出现。

浑浊的河水裹着断箭、碎木，奔涌向前。

长老染血的手，死死抠进沈知意肩头皮肉，指节青白。

水声轰鸣。沈知意背负长老，混元丝缠紧两人腰身，被激流裹挟着撞向河心礁石！冰冷河水呛入口鼻，肩头剜肉处如遭万针攒刺

“抱石！”慕素影厉喝，冰魄剑气猛刺脚下暗礁！寒气炸开，浪花凝成冰坨，瞬间固定两人身形！激流冲得冰坨簌簌落屑。

下游浊浪中，少林首座抱浮木挣扎，腹间黑血随波扩散。峨眉掌门金针脱手，三枚冰魄针破浪射向其后心“至阳”、“灵台”、“神道”！针入三寸，吊住最后心脉！

哗啦！哗啦！

左右水面骤分！四条裹满水藻的黑影如毒鳄扑出！人手一柄尺长分水锥，锥尖泛绿，专刺腰腹要害！锥风搅动水流，直取沈知意肋下“章门穴”、慕素影后心“命门穴”！

“锁！”沈知意足蹬冰坨，混元丝急射！丝线在水中如毒蟒缠向袭击者手腕！水流滞重，丝势缓三分！

嗤！

冰魄剑气破水而至！慕素影剑锋点向袭向沈知意的锥尖七寸！寒气遇水炸开冰雾！持锥者手腕一僵！

噗！

青城长老于沈知意背上猛地抽搐！昏沉中右手本能一拂！一股微弱却精纯的柔劲拂过右侧水鬼脚踝“解溪穴”！水流激荡，柔劲被冲散大半，却仍令其脚踝微麻！

水鬼锥势顿偏！锥尖擦着沈知意腰侧掠过，撕裂湿衣！

炽烈的火焰在记忆中燃烧。沈知意双目赤红，右拳如炮轰出！拳骨直捣面前水鬼面门“印堂穴”！水流阻力如山，拳势不及岸上一成！

砰！

沉闷水响！水鬼头颅剧晃，鼻血混入浊流！其凶性反被激起，分水锥毒蛇般回刺沈知意咽喉！

叮！

冰魄剑尖后发先至！慕素影身形如银鱼急旋，剑锋格开锥尖！寒气顺锥蔓延！水鬼手臂僵麻！

沈知意混元丝绞力猛发！缠住的水鬼手腕“咔嚓”碎裂！分水锥脱手！他左掌化刀，掌缘如斧，狠狠斩向其颈侧“天鼎穴”！

噗！

颈骨错位！尸身随波翻滚。

另三名水鬼见同伴毙命，猛扎入水遁逃！慕素影剑尖搅动，冰魄剑气如网撒开！丈内水流瞬间凝滞如胶！水鬼动作骤缓！

“死！”少林首座于下游暴喝！他竟弃了浮木，合身扑入胶滞水流！染血袈裟鼓荡如网，“哗啦”罩住一名水鬼！伏魔劲道透水猛压！

咔嚓！

胸骨尽碎！血雾爆开！

另两名水鬼惊骇欲绝，分水锥急刺首座后背！锥尖触及袈裟，竟如刺败革！

“开！”首座沉肩猛震！袈裟炸裂！碎裂布片如铁片激射！“噗噗”贯入水鬼面门！惨嚎声被水流吞没。

老僧身形一晃，腹间黑血狂涌，缓缓沉向河底乱石。

“首座！”峨眉掌门泣呼，纵身入水急捞！

沈知意背负长老，与慕素影踏着渐融的冰坨，奋力向对岸灯火泅去。每一次划水都牵动肩背伤口，血丝缕缕晕开。

灯火渐近。草棚低矮，油灯如豆。一个佝偻背影正对门而坐，枯手推动石碾，发出单调而刺耳的“吱嘎”声。碾槽里是黑糊糊的药膏，腥气扑鼻。

“陆…”青城长老在沈知意背上翕动嘴唇，气若游丝。

佝偻背影动作一顿。石碾停住。

他缓缓转身。一张被火燎得皮肉结结的烂脸在油灯下忽明忽灭，左眼是浑浊的白翳，右眼却亮得瘆人。目光扫过沈知意背上血人，又掠过慕素影染血的素衣，最后停在波涛翻涌的暗河上。

“流水渡…血浸楫…”他沙哑地续上残句，声音像破风箱，“…终究…渡不完呐。”

枯手抓起碾槽里一把黑糊药膏，狠狠按在自己烂掉的半边脸上。药膏混着脓血，缓缓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