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兵戈者如火·医者如松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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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铜药鼎溢出第三缕青烟时，凌无涯独臂按住了鼎耳。温二叔公咳出的血珠在鼎沿滚动，竟凝成个歪斜的\"冤\"字。药庐外牧童的笛声忽转凄厉，惊得檐角药杵叮当作响。

\"这血鼎...\"苏暮雪广袖卷起三根银针，\"在摹写陆前辈的笔迹！\"

温如絮软剑突然指向东南：\"快闭气！雷万钧的尸身在化蛊！\"

众人闻声望去，钉在药鼎上的尸首正以诡异角度扭动。雷万钧腐烂的指节抠进青铜纹路，暗红血渍遇风竟燃起靛火。凌无涯瞳孔骤缩。

这火焰走势，分明是二十年前温家堡大火的缩影！

\"闪开！\"

武当玉虚道长剑鞘横扫，将众人逼退三步。雷万钧胸腔猛然炸裂，数百只蛊虫裹着烈焰扑向药田。温二叔公突然暴起，烈焰枪舞成火网：\"温家子弟听令！布离火阵！\"

\"且慢！\"凌无涯独臂擎起青铜鼎，\"那些是药蛊！\"

苏暮雪拂尘卷住三只蛊虫，内力震碎其甲壳：\"你们看！虫腹有松针纹！\"

温如絮剑尖轻挑，燎原枪法化作细雨，精准点破蛊虫复眼。每只虫尸坠地时都渗出松脂清香，竟将靛火转为碧色药烟。凌无涯突然挥鼎扣向地面，鼎中药渣与虫尸混合，腾起七色彩雾。

\"是陆前辈的七色瘴！\"玉虚道长震碎酒壶，琥珀酒液在空中绘出卦象，\"甲申年瘟疫时...\"

温二叔公突然踉跄跪地，咳出大口黑血：\"原来当年救岭南的...是青城派的药瘴...\"

牧童骑牛闯入阵中，牛角铃铛响彻山涧：\"七月半，烧纸钱，陆爷爷教我辨黄连...\"

凌无涯独臂接住飘落的铃铛，指腹抚过内侧刻痕：\"暮雪，这是药杵的尺寸！\"

苏暮雪会意，峨眉剑气震响檐角药杵。声波与铃音共鸣处，雷万钧残躯轰然崩散，露出胸腔内半截焦黑的枪头——正是温家祖传燎原枪的缺失部分！

\"祖父的枪！\"温如絮软剑坠地，\"当年明明随葬在...\"

\"在老夫这里。\"温二叔公自怀中取出布满裂痕的枪柄，\"陆沉舟说，枪魂需以仁心温养。\"

凌无涯忽然将枪头刺入药鼎，青铜纹路间渗出琥珀药汁：\"温老，当年大火前夜，陆前辈可曾邀您品过松针茶？\"

山风骤歇，七十二峰药田同时泛起涟漪。温二叔公望着枪头映出的白发倒影，浑浊眼中忽现清明：\"那夜他说...兵戈如火，医者如松...\"

牧童突然抛来捆扎整齐的松枝，凌无涯接住的刹那，枝头露珠竟在鼎中凝成字迹：\"火毒攻心者，以燎原枪引之。\"

\"苏姨当心！\"温如絮突然推开苏暮雪。雷万钧残存的右臂破土而出，掌心靛火直取凌无涯后心！

金铁交鸣声震落檐角晨露。凌无涯反手以松枝格挡，最基础的\"推窗望月\"竟带出燎原枪的杀招。靛火顺着松纹蔓延，将枯枝炼成碧色药杵。

\"这才是真正的松涛剑意...\"温二叔公突然夺过枪柄掷向药鼎，\"离火青霜，悬壶济世！\"

枪头枪柄相撞的刹那，青铜鼎炸裂成九片。每块碎片嵌入山岩，竟形成天然的捣药臼。凌无涯独臂擎杵而立，望着臼中自发研磨的药粉，忽然记起十二岁那夜。

陆沉舟握着他的手捣药时，臼底暗纹与如今如出一辙。

\"凌大哥看这里！\"苏暮雪拂尘扫开碎鼎，露出底部刻着的温家徽记，\"这鼎...原是温家药炉！\"

牧童笛声又起，调子竟是陆沉舟常哼的《采药谣》。温如絮突然割破手腕，血珠洒入药臼：\"祖父说过，温家女儿的血可辨百毒...\"

血雾腾空的刹那，七十二峰同时响起捣药声。凌无涯望着云海中浮现的陆沉舟虚影，独臂药杵重重落下：\"诸位看好了！这才是离火青霜剑！\"

杵尖触及药粉的瞬间，烈焰自臼中冲天而起。温二叔公的白须被火舌舔舐，却露出二十年来首个笑容：\"像...真像那夜铸剑池畔的火光...\"

雷万钧残存的蛊虫在火中化作青烟，凝成幅经络图悬于半空。苏暮雪银针破空，钉住图中三处要穴：\"这是...噬心蛊的解脉法！\"

\"是陆前辈的字迹！\"玉虚道长震碎酒坛，以酒为墨在空中补全经脉，\"这招'火树银花'，原是用以内侍解毒的！\"

温如絮突然软剑指天，燎原枪法化作春雨，将火幕中的经络图刻在山岩之上。凌无涯药杵轻点她腕间要穴：\"气走少阳，劲透三焦...\"

\"就像这样？\"温二叔公突然并指为剑，二十年来首次使出完整的温家枪法。枪锋所过之处，岩间药草纷纷舒展枝叶，似在呼应这迟来的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