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准备下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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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歧八家总部，一间肃穆到近乎压抑的和室。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几乎盖过了陈年榻榻米的木质气息。橘政宗没有躺在被褥里，而是被厚厚的衣物包裹着，勉强支撑着坐在主位上。他背后靠着数个软枕，脸色蜡黄，眼窝深陷，嘴唇干裂泛白，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细微的嘶鸣，仿佛破旧的风箱。冷汗浸湿了他额前的几缕白发，紧贴在皮肤上，显得异常狼狈。然而，他那双深陷在眼窝里的眼睛，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火焰，锐利、冰冷、不容置疑地扫视着下方跪坐的几人。

下五家的家主们——风魔小太郎、龙马弦一郎、樱井七海、宫本志雄、犬山贺——此刻都低垂着头，姿态恭敬，但空气中却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压力与暗流。他们能清晰地感受到橘政宗那强弩之末的生命力，也能感受到那病弱躯壳下散发出的、令人心悸的决绝意志。

“咳咳……咳……”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打断了死寂，橘政宗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他用一块白得刺眼的手帕死死捂住嘴，肩膀耸动。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勉强止住，摊开的手帕中央，赫然是一抹刺目的暗红。他看也没看，随手将染血的手帕丢在一旁，仿佛丢弃一件无关紧要的垃圾。

他喘息着，声音嘶哑破碎，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力道：“猛鬼众……咳咳……必须清除！现在……就是最好的……也是最后的机会！”

龙马弦一郎微微蹙眉，作为掌管现代产业的家主，他更倾向于稳定和秩序：“大家长，您的身体……而且，现在家族内部不稳，外部又有学院压力，此时全面开战，是否……”

“不稳？！”橘政宗猛地抬眼，那燃烧的目光如同实质般刺向龙马弦一郎，打断了他的话。他枯瘦的手指用力抓住膝盖上的衣料，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身体因激动而微微前倾，爆发出与其病体截然相反的骇人气势：“正是因为他们觉得我快死了！觉得蛇歧八家要倒了！觉得猛鬼众才是未来！那些墙头草，那些藏在暗处的蛆虫！咳咳咳……”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他不得不停下来喘息，胸口剧烈起伏，脸色由蜡黄转为一种不正常的潮红。

他强吸一口气，声音带着一种悲怆的、不容置疑的大义：“现在……正是家族最危难的时刻！内忧外患，风雨飘摇！如果我们再示弱，再退缩，蛇歧八家数百年的基业，就要毁在我们这一代人手里！你们……咳咳……你们想成为家族的罪人吗？！”

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子，一一扫过在座的每一位家主。风魔小太郎面沉如水，眼神坚毅。樱井七海微微垂眸，长长的睫毛掩盖着思绪。宫本志雄眉头紧锁，似乎在权衡。犬山贺则显得有些不安。龙马弦一郎在橘政宗那燃烧着疯狂意志的目光逼视下，最终也低下了头。

“绘梨衣回来了……”橘政宗的声音忽然低沉下去，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他顿了顿，没有深入这个话题，而是猛地提高了音量，如同垂死野兽的咆哮：“但学院也来了！他们的目标是‘神葬所’！那是我们祖先用生命封印的禁忌！源稚生……稚生他必须去应对学院！这是他的责任，也是他作为少主……咳咳……必须完成的使命！只有他，才有资格和能力，去处理那个深渊里的东西！”

他再次停顿，胸膛剧烈起伏，仿佛刚才那番话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他看向众人，眼神里的火焰稍微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带着托付意味的疲惫。

“至于猛鬼众……”橘政宗的声音冰冷如霜，“清理门户，扫清污秽……咳咳……这最后的、也是最肮脏的战场……就交给我这把老骨头吧。”

他枯槁的手重重拍在榻榻米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身体因为用力而再次剧烈咳嗽起来，但他却强忍着，抬起那张因痛苦和决心而扭曲的脸，一字一句，如同烙印般刻进每个人的耳中：

“我橘政宗……自知时日无多。这具残躯，就让我为蛇歧八家……做最后一件事！让我来当这个恶人，背负这满手的血腥！你们……下五家的诸位家主……只需执行命令！调动你们所有的力量，听从我后续的安排……对猛鬼众，发动……全面战争！斩草除根，一个不留！咳咳咳……”

最后的话语被淹没在撕心裂肺的咳嗽中，橘政宗的身体蜷缩起来，剧烈地颤抖着，仿佛随时会散架。风魔小太郎第一个站起身，沉声道：“谨遵大家长之命！风魔家上下，必效死力！” 他的声音如同磐石，打破了压抑的沉默。

紧接着，樱井七海、宫本志雄、犬山贺也纷纷俯首：“谨遵大家长之命！”

龙马弦一郎看着咳得几乎背过气去的橘政宗，看着他眼中那混合着痛苦、疯狂与某种殉道者般光芒的眼神，最终也深深地低下头：“……龙马家，遵命。”

橘政宗在剧烈的咳嗽中，艰难地抬起头，看着下方俯首的家主们，嘴角似乎扯动了一下，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忍受极致的痛苦。他那双燃烧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如释重负又冰冷刺骨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