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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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熙侥幸躲过刺杀，高喊了一声“护驾”，正手脚发软的想扶起李玉娥，赶来的侍卫们连忙上前帮忙。</p>

张居正踉跄起身，推开了侍卫，抱着殷灵毓的身体，竟有些恍惚。</p>

这不像是真的。</p>

她不是有那仙神般的能力吗？</p>

哪怕那日吐了血，萎靡了几日，可的确是凡人做不到的隔空取物啊？</p>

有仙神手段的人，怎么可能会死呢？</p>

而且，听不到的人，怎么会第一个推开他和太后呢？</p>

于是低头去看。</p>

可是的确是一枪毙命，喉咙上一个偌大的伤口，甜腥味儿无比的刺鼻，黏腻的液体肆意流淌。</p>

张居正手臂上也是血，晃了晃，怕把人摔了，于是坐下，拿帕子给殷灵毓擦脸。</p>

但他的帕子上也沾满了血，怎么都擦不干净。</p>

然后透明的水滴砸上去，冲洗掉一点血色。</p>

禁军奔向枪响的方向，但只得到了一具温热的尸体。</p>

刺客服毒自尽。</p>

火铳的来源，是宫中侍卫。</p>

他家中已然无人，左邻右坊说，他家中最近发了一笔横财，远走他乡了，</p>

锦衣卫已经去追了。</p>

李玉娥小腹和左腿各中了一枪，虽然未曾伤及脏腑骨骼，但失血过多，好容易捡回了性命，冯保跪在李玉娥榻前，冷汗浸透后背。</p>

说是侍卫，可宫中能如此轻易调动侍卫的都有谁？</p>

李玉娥靠在软枕上，脸色苍白如纸，殿内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冯保跪在榻前，额头抵着冰凉的地砖，连呼吸都放得极轻。</p>

殿内的铜漏滴答作响，李玉娥忽然笑了起来。</p>

冯保浑身一颤。</p>

“好...好得很...”李玉娥不住的大笑起来，然而虚弱的身体撑不住这样的大动作，于是又喘息着竭力克制着自己：“……国师那里……如何安排了？”</p>

冯保低垂着头：“回太后，国师被元辅带走了，老奴没拦住，消息也……”</p>

李玉娥毫不在乎的打断了冯保，话语里对后一件事似乎像是没听到一样，根本不再在乎了。</p>

“告诉他，安顿好了，送回宫里停灵，着令礼部写祭文。”</p>

“…是。”</p>

李玉娥闭上眼睛。</p>

“哀家什么时候能起身？”</p>

“御医为您缝合的很成功，若是以软轿抬动，十几日便可。”</p>

“好，你先下去吧。”</p>

李玉娥的神色冷静的可怕，冯保犹豫半晌，叫了手下跑腿，自己亲自守在门外，以便李玉娥吩咐。</p>

张居正听了小公公的传旨，没说什么，他刚亲自背着那具身体回到府中不久，又盯着人给她缝合喉咙上的伤口，因此脸上的血迹还没擦干，衣服上也都是血，狼狈不堪，一向注重整洁的人却似乎注意不到这一切，只哑着声音问那小公公：“太后醒了吗？”</p>

“烦请为老夫带句话，就说……”</p>

“就说，她甘心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