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种树耗力费时，于饱腹无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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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辞眉头紧锁，掀起车帘的手久久未放下。狂风吹得她鬓发凌乱。</p>

“上次急着去雁门郡，多走山路没察觉到这平原竟比山里旱得更厉害。”</p>

狂风卷起沙粒噼啪敲打车壁，季辞看着窗外无边无际的黄沙，一个念头越发清晰。</p>

她拉住东方即白的手，语气认真：“东方即白，若是我们得成大业，掌控了天下……能不能鼓励百姓种树？”</p>

“种树？”东方即白微怔，有些不解，“种树耗力费时，于饱腹无益……”</p>

“不！不是无用！”季辞急切地打断，用手指在他掌心描画解释，“你看这沙尘肆虐，全是因为土地裸露！若广植林木，便能像钉子一样扎进沙土，锁住流沙，阻挡风势。少了风沙漫卷，地面不易失水，小气候便可能改善，兴许雨水也能多些！这好比以树为篱笆，固一方水土，也润泽了农田！这是一举两得，利在千秋的事！”</p>

她画得很用力，仿佛要把愿景刻入他脑海。</p>

东方即白静静听着，目光凝在她因激动而泛红的小脸上。</p>

她的言语他未必全懂，但她眼中那份超越当下饥馑、着眼于后世子孙的灼热光芒，却如醍醐灌顶。</p>

他反手紧紧握住她仍在比划的小手，眼神深邃，动情低语：“得妻如此，夫复何求。”</p>

手臂收紧，将人深深拥入怀中，下颌轻抵她的发顶。</p>

季辞贴在他坚实的胸膛，嗅着熟悉的气息，脸上也漾开满足的笑意：“我很高兴，因为你总能听懂我在说什么。”</p>

东方即白轻捏她小巧的鼻尖，声音温柔而坚定：“我虽不解万物生息之理，却懂娘子之心。你远道而来，为我而来，所言所思，定是为了这天下苍生计深远！我信你！”</p>

季辞用力点头，靠在他怀里，继续兴致勃勃地描绘着未来蓝图——治理荒漠、改善民生、让这方土地重现生机。</p>

车轮碾过黄沙，载着一对璧人对那片苍凉大地最深沉的期许与未尽的理想，一路向南。</p>

车厢内。</p>

东方即白取出小巧的折叠桌案支好，铺开纸笔，一脸认真地准备记录季辞口中那些“异想天开”。</p>

季辞兴致勃勃，一边讲，一边顺手抄起烧剩的细炭枝，在纸上勾画起来。她的字不算娟秀，但炭笔画技却是天马行空，颇为形象。</p>

“喏，这叫水车！”季辞画了个简易的轮状结构，“人站上去踩着踏板，低处的水就能被‘搬’到高处田地啦！”</p>

东方即白凝神观看，若有所思。</p>

片刻后，他提笔在纸上勾勒修改，问道：“如此呢？若利用水流本身的冲力带动轮子旋转，是不是就无需人力踩踏？”</p>

季辞眼睛一亮，惊喜地扑进他怀里，“吧唧”在他脸颊亲了一口：“小白！你太棒啦！举一反三！你这可是发明了更厉害的水力水车！”</p>

东方即白朗声大笑，顺势将人搂紧：“得娘子启发。来，继续讲你的南水北调……”</p>

季辞兴致更高，滔滔不绝地描述着引水的宏大构想。不过她对此时地形实在陌生，只得暂时搁置：“这个嘛，得找张详细的舆图才好细说，否则容易纸上谈兵。”</p>

东方即白点头，郑重在笔记上写下“急需本朝详勘舆图”。</p>

车轮突地一顿。</p>

辛天的声音隔着帘子传来：“主子，前方……有灾民拦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