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章 这么快就完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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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念暗暗松下一口气，应声退出。</p>

她前一脚走，皂吏头子后一脚出来，屋外的几个皂吏调侃：“这么快就完事了？”</p>

“那女人染了脏，又开始发病，你们离远些。”皂吏头子盘腿坐下，一路上病死了不知多少人，偏这女人赖活到现在。</p>

其他几人心中有数，只想快些将人交付，好返程。</p>

江念走回囚犯堆里，坐下。云娘眼含担忧地看着她。</p>

“无事。”</p>

江念说完，扯了扯衣袖，将自己的胳膊盖住。脏衣下的皮肤火辣一片，她忍不住去挠，越抓越痒，越痒越想抓，不一会儿，衣袖上浸出点点血斑。</p>

皂吏头子往对面斜了一眼：“去，拿些吃的给他们。”</p>

矮个儿皂吏应下，捡了几个冷硬的干馍，也不靠近，距囚犯们一射之地，将馍丢了过去。</p>

十来人的囚徒见了食物，一拥而上，就为了抢几块干馍，抢到便能吃上一顿，抢不到的只有饿着。</p>

江念和云娘两个女子哪里抢得过那些男人。</p>

好在其中一个干馍朝另一边滚去，其他人没注意，江念迅速爬去，那不规整的圆形干馍往门边滚动，她伸手去够，就要碰上之时，木门“吱呀——”开了，骤然间，刺骨的风雪呼呼灌入。</p>

门栏外的风雪中立了许多人，当先一人拔步而入。干馍滚到那人的长靴前停下，江念的眼睛从馍移到那双锦靴上，靴底沾了雪沫，靴面掐着祥云金边，再抬眼往上一点点看去。</p>

男人身量十分高大，在刺目的光中，她看清了他的脸，这张脸同记忆中另一张模糊的容颜渐渐重叠，一点点清晰……</p>

那一年，祖父还在世，江家圣恩正隆，权尊势重。</p>

那一年啊……</p>

京都城外，景物芳菲，香车宝马往来，游人不断。两辆亮漆镂花的高阔马车一前一后缓行，其中一辆马车尤为显眼，左右车窗的绢纱在风中飘飐，隐隐可窥见车内盛服丽妆之影。</p>

后面还有几辆小一些的马车，坐着丫鬟和婆子，另有护卫前后簇拥随护。</p>

车马轻快，趁着今儿天气暖融，江夫人带着自家小女去寺庙进香。</p>

浩浩荡荡的人马引得不少路人关注，这是江府的车马，不用猜，那鲜亮的马车内端坐的定是江府千金，江念。</p>

这一年的江念才十二三岁，正值豆蔻年华，已然出落得姿容殊丽，隐有绝色。</p>

众人无不感叹，有些人生来就得上天眷顾。路人为了多看一眼车中丽人，或是得她多看一眼，跟着马车小跑起来。</p>

赶车的马夫早已见怪不怪，他家小娘子出行，每每都要引起骚动，一声驾呵，马车辘辘快行，将跟随的路人甩在身后。</p>

“娘子，你看那些人，居然追着跑，也不怕灰呛了鼻。”丫鬟秋水揭开窗纱看了一眼外面，掩嘴嗤笑道，顺带打量了一眼主子的面色。</p>

在她看来，她家娘子的那双眼是最好看的，眼褶不深不浅，看人时，透着明柔的光，点点的含蓄，很容易让人在无知无觉中陷进去。</p>

然而，明柔的眸子下是一管直隆隆的鼻，分外秀挺，再配上小巧傲然的下巴，生生把那眼中本就不多的含蓄和娴静揉碎了。</p>

江念眼中淡淡的，却也安然地享受着这份毫无意义的虚荣。</p>

行到半路，窗外传来喧嚷之声，随之马车停下，江念侧目，隔着轻纱看去，只见前路围聚了不少人，相互谈论着什么。</p>

“啧——真是可怜——”</p>

“造孽哟！”</p>

“不像咱们大梁人……”</p>

人群随着护卫清道，散开了，原来人群围拢处，躺着一个小人儿。</p>

那人蜷缩着，衣不蔽体，脸偎在胳膊下，浑身颤抖着，若不细看，多半以为是一条半死不活的野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