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汹涌的潮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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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还不回家？”</p>

“我还不能，丽莎，不过，会很快结束了，到时我就回来。”瑞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姐姐，眼里满是无奈。</p>

“希望像你说的那样，你去睡吧！我看你一脸的疲惫。”丽莎站起来。</p>

“好吧，开一天的车，我是有点累了！”瑞笑笑，也站起来。</p>

丽莎紧紧地抱抱瑞。</p>

晚上，瑞睡在丽莎为他准备的房间。</p>

上床前，瑞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本圣经，他打开圣经，里面夹着一张有点发黄的照片，照片上是一片轰炸后的废墟。</p>

废墟中间，一个棕色皮肤的小女孩，张着大嘴在哭泣，她满脸是血，她的右手抱着断了一大截的左手。</p>

照片的最底端，有一行字：这个可爱的四岁女孩，一天后死于失血过多。</p>

瑞拿着照片看了两秒钟后，又重新夹回到圣经里面。</p>

他合上圣经，放到床头。</p>

他躺下来，眼睛慢慢闭上。并不是睡着，只是又回到了过去的回忆。</p>

“先生，你的卡布奇诺。”一个沙特当地的服务生端着咖啡来到他面前。</p>

瑞把眼睛从蔚蓝的大海上收回来。</p>

在航舰上面对的也是无边无际的大海，但是，在岸上看大海，感觉是不一样的。</p>

此时，他是一个悠闲的观光游客。</p>

他得到三天的假期，他从科威特来到沙特的吉里布特市，这是一个海滨城市，有着美丽的海景和大批的游客。</p>

沙特也是海湾的阿拉伯国家，但这里没有战争。</p>

这场海湾战争并没有发生在这里。这里只有和平的安宁和美好。</p>

“先生，你需要报纸吗？”</p>

“好吧！谢谢！”瑞点点头，伸手接过服务生递过来的一沓报纸。</p>

他喝了几口咖啡，拿起一份报纸，翻到第三页时，他看到一张照片。</p>

他停住，只是看着这张照片，开始沉思。</p>

咖啡冷了，他注意到了，他放下报纸，把已经冰冷的咖啡一口喝完。</p>

“你好，我能带走这份报纸吗？”瑞举着报纸，问服务生，服务生点点头。</p>

回到住的酒店，瑞打开报纸继续看着。</p>

忽然，他的眼泪掉下来，掉在报纸上。他看到报纸上被泪水浸湿的面积在慢慢扩大。</p>

他根本没去想，他怎么会流泪，也不去想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举动。</p>

他参与了战争，却从没见过真正的战争，他只是漂浮在战争的上空，投下战争的炸弹，他甚至看不到炸弹爆炸后的场面。</p>

有时，他没觉得自己是个军人，他就像是个操纵飞机的工人，他要做的工作是让飞机起飞，按下按钮，炸弹坠落到地面，最后，让飞机成功降落。</p>

他机械地重复着这样的工作，这枯燥的工作，竟让他有点远离战争的真实。</p>

只是，当他的战友没有安全驾驶着飞机回到航舰上时，当他看到这张照片时，他才知道战争的真实。</p>

原来，战争是会带给很多人痛苦的。</p>

可是，知道和不知道有什么区别？</p>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还是一个军人，还是一个在经历战争的军人，他还是要回到航舰上，还是要驾驶飞机，还是要投下炸弹。</p>

“这里的世界，就像是这汹涌的潮水，瑞，你只是这大潮里的一朵小浪花，你只能跟着这潮水，被它使劲推送着奔向它要去的方向，你没办法退后，也没办法退出，更没办法逆流而行，你不得不承认你太弱小，对吧？瑞。”</p>

这是文生特在说话。</p>

瑞，看他一眼，嘴里没说什么。</p>

心里却厌恶得像刚刚吞了只臭虫。</p>

文生特，这个家伙，如同鬼影般，始终让他无法摆脱。</p>

但，好在，战争总是会有结束的那天！</p>

那天，庞大的航舰行驶在茫茫的印度洋上，他挤在拥挤的夹板上，跟所有认识和不认识的人庆贺，庆贺能活着回去，庆贺能重新回到美国。</p>

每个人都兴高采烈，包括他。</p>

他还有另一层的开心，他想，他也许可以退役了。</p>

想到退役，他有一种对于未来的茫然，但更多的是一种解脱后的轻松。</p>

“瑞，上校让你去他的办公室！”</p>

瑞整理下自己的仪容，敲下门后，推门走进麦利文上校的办公室。</p>

麦利文上校从他那张宽大的深褐色办公桌后面，抬起头。</p>

瑞感觉他的神情中带着点遗憾。</p>

“瑞，我很抱歉，你的退役报告我要还给你，我这里刚来了份调令，命令你两天后去内华达州51区的特别基地报到。”</p>

“为什么？上校”瑞愣住，他的神情是震惊的，不相信的。</p>

“我想原因应该是，你是我们第三航空舰队里最优秀的战斗机飞行员，甚至是整个海军舰队里最优秀的。瑞，赶快拿着你的报告，收拾下行李吧。”</p>

“上校，我……”瑞还想再说一句。</p>

“你好好看一下，这份调令上印着五角大楼的标志，瑞，这是我和你都无法违抗的。”</p>

“我明白了，上校。”</p>

瑞走出上校的办公室，他的心情很复杂，难以说清，比他见过的印度洋的巨大海浪，还要复杂。</p>

但，他明白一点，对于现在发生的事情，他只能服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