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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泽。”东教授终于忍不住了。</p>
沙发上的北川老师已经开始准备起采访用的笔和纸。</p>
东教授不清楚接下来北川老师会询问自己什么问题，有没有可能涉及到一些私密或者敏感的事情，所以他不希望已经和自己有嫌隙的弟子在场。</p>
“教授？”唐泽敏行没法继续装死，只好抬头故作不解的看他。</p>
“大阪府知事贺川先生的那个手术，就交由你负责吧。”</p>
东教授思虑片刻，收起了方才不满的表情，看向唐泽敏行，一字一句说道。</p>
大阪府现任知事（行政级别相当于隔壁的省wsj）贺川早见罹患食道癌，不久前刚入住东大附医的住院部。</p>
因为贺川早见的食道癌还处于早期，治疗起来难度不算大，只要能给他开刀做手术，主刀医生必将收获一波政界资源和社会好评，所以第一外科的几名外科高手都想主刀这场手术。</p>
原本东教授准备亲自上场，把这飞来的名利收入囊中。</p>
现在他突然做出让步，示意会把这场手术交付给唐泽敏行，让后者愣了下。</p>
“怎么了？你是没信心做好这场手术么？”</p>
东教授瞥了他一眼，语气变得严肃了起来。</p>
唐泽敏行连忙摇头：“不，我有信心！只是”</p>
“只是什么？那还不快去？贺川先生是我们的重要病人，与其浪费时间在这儿和我多费口舌，你不如多去病房问诊一下他的情况吧！</p>
这才离开大学几年，你就把我教给你的东西都忘记了么！”</p>
东教授的语气变得更加严厉，全然不顾及一旁还坐着的北川秀，就像老师训诫学生般，狠声斥责着唐泽敏行。</p>
话到了这个份上，唐泽敏行只好唯唯诺诺的点头，冲北川秀道别后，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办公室。</p>
他并不感激东教授的这波主动让利。</p>
在他眼里，外科技术已经超越教授的他本就是这场手术最适合的主刀医生。</p>
于情于理，最后都该他来负责这场手术。</p>
现在东教授借这个“人情”来搪塞自己抢走他采访活动的事，让唐泽敏行更加不爽了。</p>
“再过一个月就是下任外科正教授的推荐期，等我成了正教授后”</p>
门口渐行渐远的唐泽敏行咬牙道。</p>
办公室内。</p>
没了唐泽敏行这个电灯泡，东教授态度愈发温和，对待北川秀也亲近了起来。</p>
目睹了这场正教授和助教授间无硝烟战争的北川秀，更进一步的了解了医疗体系内的蝇营狗苟。</p>
看小说是一回事，事情真切发生在面前又是一回事。</p>
这是北川秀做文抄公三年来得到的深刻感触之一。</p>
没有任何人生阅历的作家，无论如何都写不出脍炙人口的优秀小说。</p>
“哈哈，让您见笑了。虽说已经离开大学三十年，但我身上这教导弟子的臭毛病总是改不了。</p>
希望这些成天被我压榨的小家伙们不会因此记恨我，哈哈。”</p>
东教授故作轻松写意的说道，</p>
“不过就算恨我也没关系了。等下个月新一任第一外科正教授的推荐名单出来，我这个老家伙也该‘失宠’了吧。”</p>
“哦？”</p>
北川秀知道对方是故意泄露一些“秘闻”给自己，便顺着话题问道，</p>
“您的意思是，您要退休了么？”</p>
“是啊。一大把年纪了，总不能还继续尸位素餐，不给底下的年轻人机会吧？</p>
我可不像第一内科的鹈饲教授，非得死抓着这个位置不放。</p>
哈哈，您看我，说着说着，又跑题了。”</p>
东教授随意cue了下鹈饲教授，又轻巧的把话题扯了回来。</p>
他只是想宣泄自己的情绪，然后向我展示下正教授的威严和权力</p>
北川秀敏锐捕捉到了东教授的用意，便没有继续问下去，也同样岔开了话题。</p>
就这样，一老一少两人，就东大附医展开了讨论和交流。</p>
北川秀离开东大附医时，天已经彻底黑了。</p>
上车前，他又回头看了眼背后那庞然大物般的医院，只觉得医学界不愧白色巨塔的称谓。</p>
从上到下，这里的工作人员大部分能掌握着其他人的生死，却无法掌握自己在这座白色巨塔里的命运。</p>
即便到了东教授这个级别，依然有无数执念和欲望。</p>
他根本不想退休，还想着更进一步，成为医学部部长，或者干脆跳到厚生省从政。</p>
奈何无论哪个方向，以他目前的人脉和资源，都不好办。</p>
东教授竭力想把北川秀从唐泽敏行手里抢过去，想独占这个机会，也是因为他想利益最大化，借这个机会达成自己的目的。</p>
“今天采访时问的问题都比较浅显，还不足以用到小说里，看这个情况，估计未来一个月都得不停在东大和这儿来回跑了。”</p>
北川秀愈发感觉东教授这一个样本完全不够。</p>
要想更全面，更体系化的了解这个地方，他必须得接触更多的医疗工作人员，最好能在这儿和他们同吃同住。</p>
可惜从东教授的口风看，日本国的医院非常注重等级与制度，大概率不会允许他这么干。</p>
“如果没办法在东大附医实地采风，能不能考虑曲线救国呢.”</p>
北川秀上车，点火，抓着方向盘，看着灯火通明的大医院，再度陷入沉思。</p>
想着想着，他忽然想到台版《白色巨塔》的一个剧情——</p>
在台版的故事最后，女主角关欣的未婚夫从地方医院来到男主角苏怡华工作的市中心医院学习</p>
“地方医院和中心地区的医院区别只在大小，人数，医疗条件上，从宏观角度讲，窥一斑而知全豹，我完全可以去地方医院了解其他细则。”</p>
北川秀顿了下，连忙掏出手机给许久未联系的岳父我妻荣吉打去了电话。</p>
深夜十点半。</p>
刚从私人诊所回来的我妻荣吉见是女婿的电话，连忙接通。</p>
“摩西摩西，是阿秀啊？”</p>
“是，父亲大人，是我。我找您，是想请您帮我询问下您当地的”</p>
我妻荣吉看北川秀半夜来电，还以为是他们小夫妻闹矛盾，或者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p>
听到是想拜托他，让他安排自己去手下的医疗单位学习，我妻荣吉放下心来，满口答应。</p>
自己的这个女婿，什么都好，就是总让人一惊一乍。</p>
末了，心里还有些不放心的我妻荣吉又忍不住追问了一句：“那个，阿秀啊，梦子她现在在家里，应该.一切都好吧？”</p>
“梦子酱？啊，当、当然了！”北川秀满脑子都是小说的事，听到岳父提及梦子，还以为是岳父不满自己只注重事业，不关注家庭，在敲打自己，连忙高声且心虚的回复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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