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学校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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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阳光被厚重的窗帘隔绝在走廊之外，空气里浮动着尘埃特有的干燥气息。李小婧背贴着冰凉的白瓷砖墙壁，像只警觉的小猫，屏住呼吸，听着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前方走廊尽头，那扇漆皮剥落、挂着生锈黄铜锁的旧木门，就是传说中的“学校禁地”。关于它的流言在六年级学生中隐秘流传了多年：闹鬼的旧仓库？堆满废弃实验品的危险地带？或是藏着某任校长秘密日记的宝库？

好奇心像藤蔓，缠绕了她整整一周。此刻，那扇门就在眼前，沉默而诱人。她深吸一口气，从口袋里摸出一截细细的、被她悄悄磨尖的旧铁尺——这是她“探险”的唯一工具。冰凉的铁片插入锁孔，笨拙地拨弄着里面的簧片，细微的刮擦声在寂静的走廊里被无限放大。汗水濡湿了她的额发，掌心一片滑腻。就在她几乎要放弃时，“咔哒”一声轻响，如同天籁！锁舌弹开了！

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她轻轻推开沉重的木门，一股混合着陈年纸张、木头腐朽和淡淡灰尘的、难以形容的陈旧气味扑面而来。门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在空旷中格外刺耳。她迅速闪身进去，反手掩上门。

昏暗的光线从高处一扇积满灰尘的小窗透进来，勉强勾勒出房间的轮廓。想象中的恐怖或神秘并未出现。眼前，只是一个巨大而杂乱的普通储物室。积灰的旧课桌椅像沉默的士兵堆叠成山，废弃的体操垫卷着边角倚在墙边，几个蒙尘的石膏几何体散落在地上，角落里甚至能看到几面褪色的锦旗卷在一起。巨大的空间里弥漫着一种被时光遗忘的沉寂。

李小婧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随之涌上的是一股巨大的失望。什么禁地，不过是个被遗忘的杂物堆。她泄气地踢了一脚脚边的粉笔头，粉笔灰噗地扬起一小片尘埃。

“失望了？”

一个温和带笑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在身后响起！

李小婧吓得魂飞魄散，猛地转身，后背重重撞在堆叠的课桌腿上，发出“哐当”一声闷响。门口逆光处站着的身影，正是李老师！她手里拎着一大串沉甸甸的旧钥匙，脸上没有责备，只有洞悉的了然和一丝促狭的笑意，像早就知道她的小猫会溜到这里。

“老……老师！”李小婧的脸瞬间红透，窘迫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手里的旧铁尺“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李老师弯腰捡起铁尺，在手里掂了掂，没说什么，只是目光越过李小婧，投向储物室深处一面看起来毫不起眼、被旧挂毯和废弃画板遮挡了大半的墙壁。“既然来了，”她晃了晃手中的钥匙串，金属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想不想看点真正‘禁地’的东西？”

不等李小婧回答，李老师已经拨开那些沉重的遮挡物，露出后面一扇更为厚重、漆成墨绿色的金属门。这扇门异常低调，门板上没有任何标识，只有一个小小的、复杂的锁孔。李老师从那串叮当作响的旧钥匙中精准地挑出一把样式最奇特、布满铜绿的黄铜钥匙。钥匙插入锁孔，转动时发出艰涩却有力的“咔哒”声，仿佛开启了一个尘封的世纪。

沉重的墨绿色金属门被缓缓推开一条缝隙。一股更加冰凉、带着金属和机油特有气息的空气涌了出来。李老师侧身，示意李小婧进去。

门后，并非另一个堆满杂物的房间。而是一段狭窄、陡峭、仅容一人通行的螺旋铁梯，向上延伸，隐没在深邃的黑暗里。

李小婧的心脏再次狂跳起来，这一次，是纯粹的、探险的兴奋。她跟在李老师身后，踩上冰冷、布满浮尘的铁梯。脚步声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带着空洞的回音。向上，向上，不知转了多少个圈，头顶终于出现了一方朦胧的微光。

推开最后一扇轻巧许多的木门，眼前豁然开朗！

巨大的、半球形的穹顶！像倒扣的巨碗，笼罩着整个空间。穹顶并非完全封闭，中央部分竟是可以开合的！此刻，厚重的金属顶盖紧闭着，但依然有丝丝缕缕的阳光从缝隙顽强地钻入，形成几道斜斜的光柱，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微尘。穹顶之下，中央位置，一架造型奇特的仪器沉稳地矗立着——长长的金属镜筒沉默地指向穹顶，复杂的齿轮和支架在幽暗中泛着冷硬的光泽。四周环绕着低矮的控制台，布满旋钮和刻度盘，台面上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墙壁上，悬挂着早已褪色、边缘卷曲的星图，星座的连线模糊不清。空气里弥漫着机油、金属和久远尘埃混合的冰冷气息。